苏柠的指尖微微发抖，但声音依旧平稳：“我很好，麻烦您尽快出警。”
挂断电话，她看向窗外，夜色如墨，远处的天际线隐隐泛着血色。
车子终于停在苏檬的别墅前。
苏柠刚下车，手机就响了。
“姐！”苏檬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开，“你是不是被第五决裁者那老东西盯上了？！”
苏柠一怔：“你怎么——”
“监听器！”苏檬语速飞快，“我在你项链里装了微型监听器！妈的，我就知道那老阴比会来这一手！”
苏柠下意识摸向脖子上的项链——那是苏檬上周硬塞给她的“姐妹款”。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别墅大门猛地打开，苏檬全副武装冲了出来，身后跟着她的爱人阿肯和十几名荷枪实弹的雇佣兵。
“姐，你待在这儿别动！”苏檬一把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我带人去救姐夫！”
苏柠死死回抱住妹妹，声音哽咽：“一定要小心……你们两个都要回来！”
苏檬松开她，眼睛发红，却笑得张扬：“放心，我可是‘毒蜘蛛’，区区一个老不死的，还不够我塞牙缝！”
她转身跳上越野车，阿肯朝苏柠点点头，紧随其后。
车队轰鸣着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四名保镖护在苏柠身边。
别墅里，苏柠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六个月的身孕还不算明显，但此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腹中生命的律动。
——这是她和周聿琛最后的联系了。
保镖们沉默地守在各个出入口，别墅里安静得可怕。
苏柠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但怀孕的疲惫还是让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夫人！夫人！”
急促的呼唤将她惊醒。
苏柠猛地坐起，发现天已经亮了。
沈言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他看起来憔悴不堪：“夫人，我联系不上周总，您能——”
苏柠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她挂断电话，立刻打给苏檬。
无人接听。
手指颤抖着点开新闻，热搜第一条赫然映入眼帘——
【突发！黑 帮火拼，周氏集团掌权人周聿琛疑似命丧当场！】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现场照片，地上躺着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苏柠的视线瞬间模糊，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夫人！”保镖惊呼。
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再醒来时，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鼻腔。
“苏医生，您醒了？”
苏柠茫然地转头，看到自己的大学同学林医生站在床边，表情凝重。
“我……我怎么了？”她声音嘶哑。
“您情绪激动导致短暂昏迷，胎儿暂时没事，但您需要绝对静养。”林医生欲言又止，
“还有……您妹妹苏檬正在ICU抢救，身中三枪，院方已经通知了您父母……”
苏柠猛地撑起身子，眼前一阵发黑：“苏檬她——”
话音未落，枕边的手机响起。
是母亲魏如梅。
“阿柠！”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新闻上说周聿琛……还有医院通知我们说檬檬重伤……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你们又在执行什么任务？”
苏柠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妈……”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都是真的。”
电话那头传来老苏压抑的哭声。
*
三天后，周氏集团总部。
苏柠穿着一身黑色套装，苍白的面容被墨镜遮住大半。
她身后跟着沈言和四名律师，步伐沉稳地走进会议室。
里面已经坐满了董事和高管，嘈杂的议论声在她推门的瞬间戛然而止。
“各位。”她摘下墨镜，露出红肿却锐利的眼睛，“从今天起，由我暂代周聿琛先生行使集团决策权。”
一阵骚动。
冯媛，那个曾经私自免除苏柠职务的女人正坐在会议圆桌最前方，冷笑出声：
“凭什么？就凭你是周总的遗孀？别忘了，你早就不是集团员工了！”
苏柠静静地看着她，突然笑了。
“冯总监。”她轻声说，“你挪用公款的事，需要我现在当众说清楚吗？我记得我爱人五个月前就让你滚出周氏了，你怎么还坐在这对我指手画脚？”
冯媛脸色骤变：
“自然是我手里拥有的股份，足足5%，该滚的是你！”
苏柠不再理她，转向其他董事：“我手上有周聿琛52%的股份，加上我个人的8%，足够做出任何决策。”
她打开投影，上面显示着集团近三个月的财务数据。
“现在，我们来谈谈如何稳定股价。”
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仿佛那个在医院崩溃的女人从未存在过。
会议持续到深夜。
当最后一位董事离开，苏柠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椅子上。
沈言递来一杯温水：“夫人，您该休息了。”
苏柠摇摇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那里没有星星，就像她此刻的世界，一片黑暗。
但她的手，依然稳稳地护在小腹上。
——那里有最后的光。
*
ICU的玻璃窗外，苏柠的掌心紧贴着冰冷的玻璃。
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凌迟着她的神经。
苏檬躺在里面，全身插满管子，苍白的脸上戴着呼吸机——这场景与三日前周聿琛最后挡在她身前的画面诡异地重叠。
"病人需要二次开胸手术。"主治医师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血库AB型血告急..."
"抽我的。"苏柠已经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这三天她给妹妹输了四次血，护士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倔强的孕妇。
医护人员很犹豫：
"苏医生，您现在的身体状况..."
"我说抽我的。"她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医护团队都安静下来。
玻璃倒影里，她看见自己深陷的眼窝和干裂的嘴唇，唯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
当针头再次刺入血管时，苏柠望着暗红色的血液流入导管，突然想起周聿琛总爱说她血管太细，每次体检抽血都要亲自捂着她的手。
那个总是一丝不苟的精英律师，唯独对她会露出无可奈何的温柔...
"夫人！"沈言匆匆跑来，"刚收到消息，有人在城郊废车场发现……疑似周总的尸体。"
苏柠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
护士惊呼着扶住她，血袋摇晃着撞在架子上，溅出几滴刺目的红。
沈言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苏柠咬着牙站起来，让他立刻带自己去。
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她不信那个男人会死！
轮胎燃烧的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中，苏柠踩着碎玻璃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沈言想扶她，却被她轻轻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