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凶手的目的只是刺激师言,破坏她的婚礼?”魏洋纳闷,“这搁在三流言情剧里,才勉强说得通。”
“以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还没办法做出合理的判断。”黎希颖回到写字台后,“其实这里面,还有另一个疑点。”
其他人都竖起耳朵,目光专注地跟着她。
“十几年来,师言小心地隐藏着自己,还有她见到家人后崩溃的情绪,恐怕不能用轻飘飘的‘离家出走’来解释。”
“但无论如何,师言的死,多半还是因为她和家人的恩怨。”魏洋思索着,“那这个案子和姜霖自杀之间的联系,怕是也无法确定。”
黎希颖沉吟片刻,问他姜霖遗体复检的的结果为何这么多天还没出来。
“因为坠楼,遗体破损严重,再加上两次尸检,姜霖全身都没有完整的地方了。”魏洋慨叹死者的遭遇,“法医考虑到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所以比较慎重,需要多一些时间。物证那边也一样。不过……”
他迟疑一下,措辞小心地问道。
“希颖姐,我看了几遍案卷,并没有看出什么疑点。你是怎么判断出,姜霖案还有隐情的?”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证人证词你们都看过了?”黎希颖点开平板上的案卷影印。
“当时报警的是师言,目击证人还有沈海艳、吴艾和周歆。”魏洋找出案卷,把证词分给大家,“除了周歆,证人都提到姜霖因为离婚情绪崩溃。周歆和姜霖不熟,不知道她离婚的事,只提到姜霖‘发了疯’。”
“柳枫在事后接受询问,证实了吴艾等人的说辞。”封宇读着案卷。
“这是姜霖的离婚协议。”黎希颖点开案卷里的一页,“她自杀时,离婚都快一年了。而且在她离婚后的一年里,姜霖在酒店的业绩还不错,那么,是什么导致她突然崩溃?”
“沈海艳供述,姜霖在自杀前,刚被总经理约谈。”封宇翻到下一页,“她因为离婚后的个人问题连续旷工,被酒店辞退。酒店经理和人力都证实了这一点。”
“离婚后的个人问题。”黎希颖慢吞吞地说,“最早用这套说辞的是师言。吴艾和沈海艳在第一次接受询问时,也这么说。等到复查时,周歆和柳枫也用了同样的措辞。”
“是那三个女人商量好了怎么对付警方。”封宇总算跟上她的思路,“事后,师言和沈海艳又给两位男士打了预防针?”
“而且不管是证人还是酒店方面,都没有清楚地解释,姜霖是因为什么样的‘个人问题’连续旷工的。”黎希颖继续抛出疑点,“他们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为什么不愿意说?”
“涉及隐私,证人一般会比较谨慎。”魏洋嘴硬,“我是觉得,婚姻失败加上失业,足够压垮一个人。你看姜霖的银行账户,在她坠楼前,余额只剩几毛钱了。”
“你看了她的银行流水,却没注意到这几条。”黎希颖在平板上画了几条红线,把屏幕转向他,“姜霖坠楼前半个月,陆续给七八个账户分别转了几千元。因为尸检和物证排除他杀,之前所有的调查都没有跟进这条线索。”
她从皮包里拿出几份单据。
“我查了这几个收款方,都是离婚律师和律师事务所的账户。姜霖在离婚很久之后频繁找律师,还是不同的律师,并不寻常。”
在氤氲的咖啡香气中,办公室里陷入沉默。封宇等人又反复看了看案卷,默默点头。
“局长希望一锤定音,所以不管结论如何,我们必须澄清所有的疑点。”黎希颖打开柜子,挑了一套韦奇伍德的杜鹃咖啡杯。
她正是想暗中接触一下这几位明显在说谎的证人,才带着封宇去了师言的婚礼,谁知道见证了更恐怖的一幕。
“可事情过了这么久,已经很难查证。”封宇忧心忡忡,“而且律师不会轻易透露委托和咨询事宜。”
“师言遇害和姜霖坠楼的涉案人员几乎完全重合。”黎希颖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所以,不论最后两者有没有干系,我们都可以从师言案入手,说不定就会有意外收获。”
魏洋抓起桌上的玻璃杯,一口喝干半杯水,嬉皮笑脸地把杯子举到她面前。黎希颖假意白他一眼,给他倒咖啡。
“我记得你不喝咖啡。”封宇对魏洋耳语。
“我是不喝咖啡。”魏洋悄声道,“但那咖啡豆是瑰夏。”
“几千元钱才能买一斤的那种?”封宇一把抢过杯子,不容分说灌了一大口。
“人家那叫一磅,土人。”魏洋抢回杯子。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嘛。”封宇咂嘴。
“吃不了细糠。”魏洋嗤笑,抿一口咖啡。
“你再让我品品。”封宇伸手,被他打开。
其他人笑看他们打打闹闹。封宇和魏洋是大学同年级的同学,虽然这是第一次合作办案,但总归比旁人更熟稔些。
黎希颖咳嗽两声,示意他们现在时工作时间。
“联系上师言的母亲没有?”她问魏洋。
“已经查到师言的母亲杨美香在济平市打工。”魏洋翻看手机,“当地派出所今天一早找到了她的雇主,但杨美香昨晚向雇主请了假,不知去向,手机关机。”
“畏罪潜逃?”封宇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没查到杨美香购买火车、飞机票的信息。”内勤补充了一句。
黎希颖拿起平板按了几下。
“我知道杨美香在哪里。”她悠闲地喝一口咖啡。
“在哪儿?”封宇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时候未到。”黎希颖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