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雾气在黑暗中弥漫,仿佛隐藏着无限的秘密。树叶掉在小院的温泉池里,打碎了月亮模糊的倒影。
落地玻璃墙内的卧室中,黎希颖正把两套睡衣塞进行李箱。她已经脱下染血的衣裙,换上一套宽松的薄荷绿色的针织衫裤,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开着免提。
“我已经把房间退了。”她闷闷不乐地说。本想安静度个周末,如今却被搞得兴致全无。
“我去接你。”
“你就别来掺乱了。”黎希颖合上行李箱,有意无意地放低声量,“这个案子不大正常。”
半个小时前,她刚把两个老人推上救护车,想向封宇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警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过来。景和酒店所辖的东文分局,和香泉路所辖的丰丽分局各自来了一队人马,其中不乏各级领导,香泉路派出所的所长也来了。这样的阵仗让黎希颖有了不祥的预感。
封宇被所长拉着,跟车去了医院。黎希颖和几位分局领导简单讲了自己救人的经过。看得出来,他们发现她在现场,心情异常复杂,似乎在担心什么。本着慎重的原则,对方没有向她介绍案情,黎希颖便没有多嘴,找了个换衣服借口,溜了出来。
“惊动了两个分局?”电话那一头十分疑惑,“如果是很要紧的案子或者行动,你我不可能一点风声听不到啊。”
“我也有点懵。”黎希颖理顺鬓边的碎发。
她在两个老人身上没有找到证件。回小院的路上,黎希颖假装打听八卦,拦住两个服务员,谁成想,一听是那老两口,他们只说领导不让多嘴,逃难似的跑了。
敲门声响起,打断交谈。
“你先回家吧。”黎希颖抓起手机,走出卧室时顺手带上了房门。
她穿过客厅,走到大门前,望向猫眼。
“我等一会儿看看……开什么玩笑!”看到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由得脱口而出。
“怎么了?”电话那一头追问道,语气充满担忧。
“等回家跟你细说。”黎希颖挂断电话,打开房门。
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刘翌站在门外,朝她点头示意。他年近五十,身材魁梧,长方脸上突出的大鼻子几乎抢走了浓眉大眼的风头。
“刘局,您怎么来了?”黎希颖侧身做了个请进的动作,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刘局是京州市名副其实的刑侦一把手。能让他亲自过问的案子,重要程度可想而知。那一对老夫妇是什么隐藏的大人物?还是说,他们所谓的“冤情”牵扯出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大阴谋?黎希颖怎么想都觉得说不通。
刘翌扭头吩咐跟过来的两位市局的警长去车里等他,踱着四方步走进房间。
“你啊,真是我的福星。”刘局在沙发上落座,接过黎希颖递来的OPHORA矿泉水,“当初让你来市局助我一臂之力,算是押对了宝。市局有那么多高级警长,只有你办事,才是最让我安心的。”
“刘局,那两个老人到底什么身份?”黎希颖没有客套的心情,“他们的女儿姜霖是怎么死的?和景和酒店有什么关系?今天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局指了指单人沙发,示意她坐下谈。黎希颖看他严肃的表情,更加不习惯。
“姜东来和何爱萍并没有什么特殊身份。”刘局等她落座才开口,“他们两个一辈子都生活在川渝某三线小城。何爱萍是当地家电工厂的退休工人。姜东来曾经是做建筑工程的,如今也退休了。”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两份身份证和档案复印件。黎希颖翻了翻,惊异地发现两个老人刚刚年过六十,很难想象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二人显得如此苍老和憔悴。
“姜霖曾经在景和酒店的宴会部工作。”刘局继续给她介绍案情,“三年前的三月十五日,她在酒店办公楼坠楼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