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等你合计清楚了，咱们再对账。”沈海艳镇定自若地走到门边，做出送客的手势。
吴艾心事重重地合上文件夹，将它紧紧抱在胸前，扣着文件夹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指节都发白了。她强做镇定地和众人道别，离开时，走路明显摇摇晃晃，像是脚下踩着棉花。
黎希颖见状，适时地起身告辞。
她带着封宇走出宴会部的办公区，只见吴艾正抱着文件夹，一边低头沉思，一边盲目地按着电梯的上行键。直到黎希颖上前，按下下行键，她才反应过来。
“一切顺利？”黎希颖故意问她。
“房费和场地费算到了今天中午。”吴艾慌忙将文件夹塞进肩上的珑骧帆布包，抱怨道，“可是，不是我们要占着地儿，是你们公安局不解封嘛。”
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三人走进轿厢，狭小的空间让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我和海艳经理知会一声。”黎希颖拿起手机，被吴艾按了一下。
“没事，我盘算清楚，再和她沟通。”吴艾用手背抹去脖子上的汗珠，急切地换了话题，“其实，我想请你们帮忙，留意一下另外一件事。”
三人走出电梯，走进春光明媚的花园。
“师言是二十九日，婚礼前一天的下午，开车来的酒店。”吴艾和黎希颖并肩走在树荫下，“昨天周歆还问我，车钥匙去哪里了。不知道你们之前搜证时，有没有看到过。”
“等调查结束，车和师言的个人物品，会一起还给周歆。”黎希颖答非所问。
案发当天，技术人员在楼梯下的一堆碎木头中，找到一只白色蕾丝手包。师言的手机、身份证和车钥匙都在包里。
黎希颖推测，当时师言想赶紧开车离开，所以抓起装着钥匙的手包，冲出休息室，不幸踏空摔下楼梯，手包脱手，掉在了楼梯下。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酒店的停车场。一排充电桩旁，停着一辆新能源车，正是师言的座驾。
“你们公司的人呢？”黎希颖望着空旷的场子。
“我让他们先把东西搬回去。”吴艾看表，“这会儿，我得去趟和平街，找礼服店的人谈赔偿。”
“送你一程吧，和平街距离市局也就两站地。”黎希颖按一下自己的车钥匙，不远处，SUV的头灯闪了闪，发出悦耳的滴滴声。
封宇已经联系厂家远程开锁，上了师言的车。他调好驾驶座的座椅，系上安全带，示意可以走了。
吴艾迟疑几秒钟，跟着黎希颖上了SUV。
时值正午，被太阳烤了几个小时的真皮座椅烫得像铁板烧，黎希颖打开车窗和空调，驾车驶出酒店，融入主路的车流。
“办一场婚礼，大概是怎么个流程呢？”她从后视镜里注视着吴艾。
吴艾不懂她的用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我打算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初办婚礼。”黎希颖安抚她别多想。
“也不复杂，酒店、车队、四大金刚……就是司仪、摄影、摄像、化妆。”说到自己轻车熟路的领域，吴艾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还有婚纱照、礼服、婚戒、鲜花之类的，琐事确实不少。你这么忙，最好找个婚庆公司帮忙打理，如果不嫌弃……”她突然自嘲地摆手，“差点忘了，你们应该有规定，在案子结束前，不能和我们这些涉案人员来往太多，要避嫌。”
“咨询一下，倒也无妨。”黎希颖笑道，“我们不想弄得太繁琐。”
“大概多少桌？”吴艾控制不住职业病。
“有规定，十桌之内。”黎希颖扫一眼后视镜，确定封宇跟上了。
“那我给你几份小型婚礼的流程模板。”吴艾拿出手机，特意加了一句，“虽说年底年初，一般不考虑户外婚礼，我还是把师言婚礼的全套资料给你，算是个参考吧。”
黎希颖点头道谢。
“其他的都不急，但酒店最好尽快定下来。”吴艾提醒道，“年底年初，可是各种婚宴、年会扎堆的时间。尤其是五星级酒店，至少需要提前半年下定。”她瞄一眼车里的内饰，“你肯定是要五星级，对吧？”
“你有没有经常合作的酒店？”黎希颖从置物格里摸出墨镜戴上。
“我给你问问几家合作过的五星级酒店，请他们给出年底年初的空闲时间、宴会厅的规模和报价。”吴艾提议，“你相中哪家，再去细谈。对了，预算大概多少？”
“钱倒不是……”
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伴着混乱的喇叭声，打断她们的谈话。黎希颖瞥一眼后视镜，愕然看到封宇开的那辆车像醉汉似的，左右蛇形。
两辆私家车为了躲开他的“攻击”，发生了剐蹭，封宇却好像看不见似的，朝着路中间的隔离带急速漂移而去，险些撞到一辆出租车的车尾。
出租车猛地一脚油门，向前一窜，躲过一劫，按着喇叭加速离开。
黎希颖连忙打开双闪，打算靠边停车。不料，封宇的车子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与隔离带擦出一片激烈的火花后，车头突然一斜，朝着她的SUV驾驶座一侧狠狠地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