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壁画显灵
豆丁姑娘2021-02-28 12:493,404

  这场会面注定不欢而散,曙光冷笑着看他许久,“秦越,你恐怕是弄错了一件事。”

  秦越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曙光出生贵族,骨子里天生就带着贵族里的居高临下,即便成为乞丐七年,回过头来,依旧不改他的傲气。一如他看不惯江湖人不听号令为非作歹,他同样也看不惯秦越这样血脉不纯却在大周身居高位,并且还对林子舟多番欺凌。

  他将盔甲脱下,陈东垂眉将铠甲等取走,出门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将门合上,守在门外一动不动。老三坐在廊下,对他龇牙一笑,不怀好意。

  陈南远远站在走廊末,在月洞门旁注意着后院子的的动静,恐怕林子舟会来个突然袭击,扰乱了他们的对话。

  松了满身桎梏,曙光方才慢吞吞道:“玩火者必自焚。卫王殿下的记性若不至太差,就该记得当初子舟不情愿入洛邑,你利用王泰之死、利用我脑识混乱挟制子舟,其中种种伤害纵不明说你也该有心知肚明,你逼他为你办事,实则是将他当做挡箭牌,入户登高,却令他屡屡陷危!”

  又说:“先是东宫刺杀,再是魔教绑架,众口铄金,若不是因为他有一技之长脱颖而出,如今满朝文武乃至整个大周谁会看得起他?我最开始就警告过你,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秦越表情微异,眸色略浅,“陈世子,这话你不觉得说给自己听更合适?你过了自己的危河,就想拆了本王过河的桥,陈世子,用用脑子,想想自己现在有没有这个实力。”

  堂中压力倍增,空气近乎凝滞。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曙光倏地沉声,“我也从没主动将子舟牵扯进我的事情里,反倒是你,屡次得寸进尺。秦越,一个户部做够你吞了,别的,你没资格动。”

  曙光目光阴鸷,他跟秦越的确有某些合作,但合作始终有一个底线,他从未触碰那条底线,而秦越……上次在东明城,分明是秦越意欲跟他合作拉拢许远而帮忙,在洛邑却欺骗林子舟,借故施恩,好个一箭双雕!他只要想到这件事,脸色就臭得像锅底。

  趁他无暇顾及洛邑出手,果真是蛮夷之子,卑鄙无耻!

  秦越坐起身,他始终很平静,这是林府,他并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今日他也有正事上门。

  “话不必说得这么好听,陈世子,大家都是披着兽皮的畜生,本王行事如何也不用别人来评判,别的……我没资格,你就想动吗?陈留王野心勃勃,他的儿子倒是跟他一脉相承。”

  秦越躬起一条腿,嘴角噙笑,“再说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小豹子牙尖嘴利,本王要办大事,总得磨磨他的爪子。但起码,本王利用他也利用得正大光明,不像有些人,戴着一张温柔面,底下却是恶鬼皮。”

  他饶有兴趣地盯着曙光,却充满恶意地问:“你真的对他问心无愧吗?”

  曙光并未作答,他定睛看着秦越,良久,压抑道:“我对他是算不上问心无愧,从当初坐视他入洛邑那天开始,我就无时无刻不在唾弃自己,可你以为子舟不知道吗?他心知肚明,他留下不止是因为我的坐视,更因为想对付你……如果有一天,他可以选择,我敢保证,他即便要索我的命,也必定会先除你而后快!”

  陈东不由得看了眼老三,老三没说话,手指却若有所思地压着自己的佩刀,盯着院子里一动不动。

  残阳渐被浓墨浸染,乌泱泱的黑云席卷而来,沉甸甸的空气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陈东怔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两脚打颤,赫然发现,他是真的喘不过气来!

  头顶灯笼无风而动,雕栏门扉发出吱呀呻吟声。

  房顶的阴影如庞然大物向着所有人压了过来。

  老三拿着刀蹭地立起,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正堂。

  秦越不知何时站起身,他本就高大,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压迫,而此时此刻,这种压迫力突然暴涨。

  那张脸,像恶鬼一般。

  曙光稳坐不动,嘴角撇出冷意,手指几乎抬不起来,却偏偏还要火上浇油,“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桌上茶杯咔嚓一声裂开,老三、陈东、陈南同时气血翻涌,下意识提起真气灌注四肢,却还是砰地半跪在地,被说不出的恐怖压力压得抬不起头,还然失色。

  这种实力……绝非辟谷!

  良久,一道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砸进众人脑海,逼得所有人寒毛直立。

  就在几人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那股磅礴的压力骤然一收,取而代之的是秦越辛辣刺骨的嘲讽。

  “也许将来你我都讨不到好处,但,陈世子怕是忘了,成了天子宠臣,他的婚事,还由得你做主吗?”

  曙光没有说话,这场谈话果然话不投机,秦越这厮竟然厚颜无耻地没有离开,偏要当着曙光的面开口借宿,曙光黑着脸下逐客令,“鄙们小户,不敢招待大佛。”

  “欸,别客气嘛,本王驾临,贵宅也算是蓬荜生辉,好事不是?”秦越厚脸皮道。

  “眼下情势紧张,在下方入禁军,王爷还是避而远之得好。”

  “客气了。本王可以先离开再偷偷回来,不劳费心。”

  曙光无言以对,板着脸坐了片刻,终于冷哼一声,大跨步离开了正堂。秦越含笑目送,支着左颐,须臾垂眸,盯着那被掰断的凭几,面色逐渐沉了下去。

  几人捂着胸口面面相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子舟本也想去前堂,但秦越那似笑非笑的警告逼得他头皮发麻,纵然他是百爪挠心,也只能坐在书房等消息。

  谁料这一个晚上竟然谁都没来找他,他一觉睡到第二日清晨,梦见自己跟只恶鬼拜堂成亲,吓得一激灵,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抹了把脸,索性起身去送送曙光。

  秦越不知何时离开,林子舟问了一嘴,敏敏说:“王爷凌晨去的,来探望过公子,因见公子睡得熟,就没打扰。”

  林子舟挑眉,“还挺上道。”说完就去找曙光。

  曙光正要去上值,林子舟赶在门口拦住他,“哥,你昨天几时回来的?”

  曙光停住脚,看他也没束发,瞥一眼敏敏。敏敏不觉脚步停顿,心下一凛,没敢抬头,反退几步。

  “回来得早,跟秦越争论了几句,心情不好就没去看你,怎么起得这么早?还是早春,也不穿个披风?”

  “有事说,”林子舟左右看看,拉着曙光到角落,“你昨天受伤了吧?伤得怎么样?”

  曙光笑道:“真的受了伤,今日我就在府中休息了,不然新兵大比出师不利,你哥岂不是很丢脸?”

  林子舟觉得他在逞强,但看他神色如常,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道:“哥,昨天事情没有说完,你帮我一件事,把这个放在……”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交给曙光,附耳低语几句,曙光微怔,惊异地看他两眼,神色略微复杂,甚至有些严厉,“你竟敢在那上面动手脚……你胆子也太大了!”

  “这也是以备不时之需嘛,横竖赌了这一次,若是成功,我们兄弟两个不就有了最大倚仗?”林子舟低声叮嘱,“不过这件事终归有些冒险,羊毛好薅龙鳞不好剐,事成之后一定要尽快将这东西处理掉。”

  曙光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伸手揉了下林子舟的头,目光深了深,“幸亏你是我弟弟,行,等消息吧。”

  林子舟心照不宣,“这是一把利刃,但是哥,这利刃是握在你手里的。”

  他没有武功,注定办不成这件事,只有曙光能够做到。而他也绝对不会将这筹码交到别人手里,尤其是秦越。

  曙光拍拍他的肩膀,走出林府。

  敏敏上前,“二公子,方才大公子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就问问他的伤,”林子舟看她一眼,“让厨房今晚准备一道人参牛腩大骨汤,给他补补。”

  敏敏看看门口,曙光已经走远。

  曙光径自入宫,过夹道时看见了宫里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有侍卫巡逻而过。他目不斜视,巡逻禁军看了眼他身上的盔甲,见是禁军大营过来的,便就没有多问。

  走了一段,三清殿百千绝檐油然入眼,飞檐下挂着八角铜铃,罗天大醮还未结束,道人们的念经声声还没有停下,却已经很是沙哑,带着说不出的疲倦。

  为了布阵,三清殿外种了一派桃木,桃木又叫鬼怖木,正值早春,桃花点点绽放,花枝于晨风中招展,香气扑鼻。

  从夹道里只能看见桃木的尖,曙光微微偏头,好像十分喜欢桃木清香似的,深吸口气,看了看那桃木,默然离开。

  小太监远远看着,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时过正午,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春雨如绸,细雾弥漫,有时候整日都看不见阳光,今日天气尚可,晌午有阳光普照,可也只照了半个时辰,很快就被阴霾遮掩。

  林子舟在府中画画,画的正是昨日曙光策马而来的场景,烈马神骏,将军威武。他还没想好名字,勾着轮廓的时候忍不住走神,侧头看向书房内的另一幅画。

  《倒闵》。

  这画画了两日,断断续续方才功成,许听风的义愤填膺、许远的语重心长、宁盼山的老神在在、董毕的欲言又止、杨元坤的正气凛然……每一个人的神态都这么的栩栩如生,仿佛希望一般的存在,可仔细去看,这希望又被黯然的背景掩盖住,别样的冷落清寒。

  “公子,您今日好像格外沉不下心。”敏敏若有所觉。

  林子舟放下画笔,走到门口,“今天天气不好,这雨会下多久?还有我哥,昨日他受了些伤,若是被雨水一淋,若是风寒了,岂不会影响到两日后的新兵演练?”

  这事听起来是秦越的罪过,敏敏立场尴尬,不知该怎么劝慰,正犹豫间,忽见老三快步跑来,神色古怪。

  “公子!”老三组织了一下言辞,“您的壁画……三清殿的壁画,显灵了!”

继续阅读:第一百七十八章 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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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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