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舟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卧槽……
这不是真的……
林子舟尴尬地想挠墙!
邻桌考生目瞪口呆,嘴角微微抽搐,在想笑不能笑的憋屈中神色扭曲。
考官们扬起嘴角,许远压低声音,“他早上没吃饭?”
秦越咬着大馒头,一脸看好戏,“说是当真众人面前跑茅厕没风度,啃了两块干馍。”
简而言之,就是少年人好面子,却忽略了自己正在长身体。这不,闹出笑话了吧?
启天殿里传出压抑的笑声,不知是哪位考官轻咳两声,“肃静!”
话音方落,垂幔里便传出一声轻笑,“不必苛责,让御膳房再加两个馒头就是,瞧把这孩子饿的。”
笑声更大了,秦越尤其不克制。
林子舟:“……”我谢谢您呢大爷!
托林子舟的福,很快御膳房又上了两笼白面馒头,热腾腾的冒着甜香气,林子舟在若有似无的盯视中面红耳赤地把馒头给咽了下去,继续埋头作文。
两个馒头有点哽,但却帮林子舟度过了半个下午,剩下半个下午就是考官阅卷,提交出众者交给皇帝排出名次,没考生什么事了。
考卷一收,林子舟立刻跟兔子似的蹦起来,状似平静地疾步而出。
启天殿内,考生一离开,气氛反而松弛了很多。天子前的垂幔打开,两名大公退下,面色红润、黄发染鬓的天子露出面容,他看起来没有林子舟想象中的衰老陈朽,反而给人一种老当益壮、慈和从容的感觉。
他的手上还搭着一支拂尘,十分显眼。
六部与翰林阅卷,老皇帝也不做理会,便看向秦越、许远两人,“远儿今日来,朕倒是能够理解,越儿来作甚?”
秦越侧对帝王,两眼笑对,“陛下不知,臣嘛,不兴这文字活,只听说会试里有人骂我,臣不得出来找找他麻烦?”
老皇帝哼一声,手指指指他,“你啊!别当朕不知道,太子都跟我说了,你路上救了个考生,非要人家给你画画,人家气了,还不能骂你两句?再说了,听说那画栩栩如生,可比真人还好看呐。”
“陛下也听说了?”秦越叹气,摸着下巴皱眉,“难道本人很难看?”
老皇帝哈哈大笑,“我看太子羡慕得不行,赶明儿你也把人带进来,给朕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能画得朕的太子都艳羡不已。”
“陛下不是眼睛看过了吗?”秦越道。
“哦?”老皇帝讶异,“什么时候?”
秦越看着已经被安静撤走条案的启天殿宽阔内殿,“就在这里,就在刚才啊。”
阅卷官充耳不闻,仿若什么都没听见,彼此交换试卷,林子舟的名字一晃而过,被礼部尚书放在了最上面,呈予伺候的太监,“这里已阅过,暂且收下。”
太监会意,这里就是排了前茅的,他们大周未来的栋梁,也是礼部尚书意图拉拢的年轻后生。
老皇帝郎笑,待知道秦越说的是谁之后,惊讶不已,“原来是那个孩子,怪道敢骂你一头,不想还是个缺心眼的。朕在朝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在殿试上闹饥荒。”
许远道:“毕竟才十五岁,年岁还小,办事总有不周之处。”
“十五岁啊,”老皇帝摩挲拂尘,尘尾扫着龙椅上的金目獠牙,“十五岁能入殿试,是个好苗子。”
众人闻言,心下多半会意,将林子舟的试卷与闵殊、杨袁朗并七八分同样出挑的先行呈上,此后再有极好的,怕也上不得了。
诸葛峻恰巧看见了那激愤慷慨一笔草书度殿试的猛士,嘴角一抽,也不拘写了什么,直接放在了二甲末等。
壮士高义,姑且给你个同进士加加油,去各州府学堂书院里聘任学官,再愤世嫉俗吧。
审阅试卷也是个耗时费力的工作,没一个时辰搞不定,秦越坐不住,又起身离开了启天殿,让许远陪老皇帝说话。
休息的考生都集中在广场之上,有禁军在四处巡逻,防止考生纠纷,当然,大部分人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闹纠纷的。
不过,也有小部分没长脑子的。
“……看着人挺小,胃口还挺大,跟个饭桶一样,嗤。”
“就是,还是在天子跟诸位大人面前,真是丢尽我辈的脸。”
“哇,你好厉害了,在启天殿挖洞,启天殿是你家?”
凑在一起讲话的考生蓦然变色,向着出声之人瞪了过来,却在看见那张笑眯眯却满是轻蔑的脸时尴尬一默。
“继续说啊,”林子舟抱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我还没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