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罄竹难书
豆丁姑娘2021-05-08 18:283,295

  “你做错位置了。”许听风沉声。

  秦越充耳不闻,他直勾勾地盯着林子舟,那眼神简直像是要将人拆吃入腹,看得林子舟一身恶寒,跟着呛道:“卫王殿下,您做错位置了。”

  “有吗?”秦越支着脑袋问。

  明丽握紧拳头,一身紧绷地等着秦越,“嬷嬷,给卫王准备把椅子,没得让人说我郡主府不懂规矩。”

  椅子很快被送上来,秦越还是不动,林子舟眯着眼瞧他,那眼神好像能将他的脑门戳一个洞,看看里面到底进了多少水。

  许听风忍不住道:“左文大公,典礼该开始了,请卫王入座!让人将伤者带出去。”

  左文大公有些尴尬,“殿下……”也不知是在叫谁。

  曙光活动着手指,所有人都在各怀鬼胎,堂下闵殊谑然含笑,闵相置身事外,将一番好戏看得轻描淡写。宁盼山带着赵源稳如泰山,酒茶一律未动,却都满含兴味地凝视着堂内。

  刘宗还压着你鲜血淋漓的人在堂外,虎视眈眈。

  左文意欲再劝,而秦越却没等他说完就站了起来,他将王良女手上的礼盒取过,砰一声放在桌上,对着气急败坏的明丽说:“本王险些忘了,还没将贺礼献上,郡主可要看看?”

  明丽恼怒不已,担忧地看看许听风,忍道:“王爷,吉时已到,贺礼还是之后再看吧。”

  “其实现在看也无妨,”秦越不过随口一问,径自将礼盒打开,“这可是好东西。”

  那是一张纸。

  王良女手指颤抖地接过纸,手脚打颤,“郡主,王爷,诸位大人,这是民女家传药方,乃是民女自……谷阳带出。”

  谷阳?!

  满场哗然,明丽都惊了一惊,下意识往后倒退,“你自谷阳来?!”那身上?

  砰一声,王良女跪了下去,抬头看着众人,眼中已是盈满热泪,“郡主放心,这是民女四年前从谷阳带出!民女一家,乃是渔阳长公主的府医一家,民女来此,乃是为长公主、为家父、为谷阳求一个公道!我谷阳原本并无瘟疫,都是因为一个人!一个觊觎谷阳、仇视长公主之人的野心,才令我谷阳落得如此冤魂肆虐、死伤无数的境地!而此人犯下滔天罪行罄竹难书,如今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坐在郡主面前承礼纳拜,民女不服!”

  王良女生就娇媚动人,可她愤世嫉俗的样子却连眼神都带着毒,毒里饱含着恨与泪,一眼看得明丽透体冰凉。

  她在千层浪涛里惊骇地倒退半步,似乎已经明白了过来。

  “便是此人,谋夺谷阳不成,设计陷害长公主之,令长公主含恨而终,一府上下皆被屠戮,因尸身无处摆放而催生瘟疫!”

  “便是此人,与幽州太守邹林私相授受,勾结奸贼杀进长公主府,逼令邹林为他传递消息,在幽州蓄养江湖帮派,意图不轨!”

  “便是此人!派遣下属前往幽州杀人灭口,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此人之罪黄泉难容!此人,便是当朝太子,许听风!”

  王良女字句铿锵,宛若泣血,咬牙切齿地怒向许听风问:“太子殿下,你认是不认?!”

  “荒唐!”

  许听风头皮发麻,听得浑身发寒,拍案而起,“长公主乃是我的亲姑姑!孤怎么会做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秦越,你让此人在青天白日下污蔑于孤究竟有何目的?!”

  秦越嗤笑,这会儿终于落了座,好整以暇反问:“太子殿下是说本王污蔑你?”

  “没错!”许听风脸色发白,有些慌乱,“孤从未做过这些事!”

  “那这是什么?!”突然,王川站了出来。

  他将自己手上盒子打开,将一摞信纸抽出,恨极了般撒开,“这些东宫与邹林来往的书信,又是什么?太子殿下,我等升斗小民不过是希望平安顺遂地过一生,你却害得我们家破人亡!长公主待你不薄,你暗中陷害她的儿子,致使她惨淡而亡,你可知长公主府死了多少人?你还有没有良心!”

  轰!

  众人大惊,堂外之人也霍地站了起来。明丽惊叫一声,不敢置信地抓住一张信拆开,身体猛地一颤,“这……这是……哥?”你的笔迹?

  “明丽,你不要相信他们!”许听风扫视一圈,“我没有做过这些事!”

  明丽震惊地忘了言语,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身边的林子舟。她的手劲很大,林子舟几乎瞬间皱起了眉头,却忍着没有出声。

  “这不可能!哥哥待姑姑亲如母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林子舟,你说,你去过幽州,你说啊,你看到了什么?秦越是不是在说谎?他们是不是在说谎?!你说啊!”

  她越见激动,林子舟的表情便越发痛苦,险些叫出声了。

  关键之时,林子舟的肩膀突然被人拽住,明丽的手腕也被人轻轻掰开。僵持的力道一松,两人顿时被拉开了,明丽踉跄一步坐倒在地,仍旧不信,“这不可能!”

  “明丽!”许听风上前扶起她,用力握住她的胳膊,将人猛地推给红尘嬷嬷,“嬷嬷,带郡主进去休息。”

  “我不去,哥!你说清楚,这根本不是你写的,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派人监视姑姑?!”

  许听风有苦难言,他说了便有人信吗?何况,他本来就让人注意着谷阳的动向,只不是监视,而是观察罢了。

  “明丽,你进去!”许听风再度下令。

  左文大公深皱着眉,视线在秦越、曙光、许听风乃至王家姐弟身上绕了一圈,竟出奇得没有出声。

  堂下众人盖莫发言,宁盼山目光闪烁,“赵源,我们走。”

  赵源怔了怔,好似极为不解,但却没有反对。然而两人才刚出了酒桌,就有禁军围了上来,将他二人牢牢困住。

  宁盼山眉头一竖,“放肆,你们这是干什么?!”

  “大人稍安勿躁,”曙光摸了下眉角的伤口,嘴角微扬,“幽州及谷阳的赋税问题还未清楚,有劳大人在此停留片刻,说清了才好。”

  宁盼山老年一黑,“此地并非公堂,由不得你来审老夫!让开!”

  “那,本王可以审你否?”

  宁盼山微微变色,看向秦越,“卫王殿下,朝堂大事理应禀明陛下再做定夺,您随时王侯,但毕竟是武将,这等审案查巡之事还是交给大理寺或刑部为好。”

  “宁大人此言差矣,”杨元坤拢着袖子站起来,“谷阳、幽州乃是大周国土,王爷保家卫国有何不能过问?再有,此女所揭发之事骇人听闻,事急从权,便将喜堂做公堂又能如何?而今一城灭一城乱,乃是国祸!岂能拘泥于陈规?就该即可查办才是!”

  宁盼山冷笑,“便是要查办,也需要陛下的圣旨。”

  杨元坤毫不退让,“陛下不在,但左文大公乃是陛下心腹,有他在又有何不可?再有,就算陛下知道此事,也必定会想先弄清楚那……数百万赋税前往何处了,是不是?”

  数百万赋税?!

  左文大公冷眉一蹙,却不作声,看着宁盼山恼羞成怒,指着杨元坤大吼,“姓杨的,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污蔑我中饱私囊吗?!”

  “污蔑?幽州成为法外之地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大周各处赋税都在吃紧,幽州却次次平稳,户部可有人提出异议?你们对幽州之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要钱到手了就行,正因如此才会酿成反贼拥聚朝廷束手无策的局面!你户部敢说没有一点过错?你们又是怎么去向反贼收取赋税的?真把所有人都当瞎子聋子了吗?!”杨元坤面露讥讽,却看向他身后,“是不是污蔑,问一问去过谷阳点核赋税的户部左侍郎赵源不就行了。赵源,本官且问你,这些年的幽州税收是谁下令收取,又是从何运来京城,户部是谁交接,又是谁记录成册递交陛下?!”

  是户部尚书。

  宁盼山呼吸一紧,“杨元坤!你这是含血喷人!”

  “他不是!”倏地,一道身影从人群中站起来,他甩着折扇,风度翩翩,姿态优雅,却叫宁盼山眼前一黑,“在下公梁不缺,可以作证。”

  “公梁不缺?”

  “幽州王!”

  “是你!你怎么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喜堂之上,已经无人去注意明丽与林子舟。宁盼山猝然失色,“你胡说!”

  林子舟淡漠地收回目光,堂中之人十有八九都去了廊下看热闹,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坐在了正堂上,喝着茶。

  秦越、曙光、太子、郡主、左文大公。

  五个人,无人出声。

  外间争吵越见激烈,终于,许听风惨然一笑,“你们都是计划好的,当真觉得,谷阳亡于我手?”

  左文大公一动不动,静静看着他。

  明丽决然不信,“哥,你不会的,我知道,我相信你……你不会的……”可她没有证据,他们都冲着他来,而她无能为力,就像多年前,看着自己的母后命丧椒房殿那日一样。

  她怔愣着看向林子舟,“这些事,你也知道?”顿了顿,明丽嘴唇发颤,眼神像是放空了,毫无焦点,“是你……跟他们串通好的?偏偏挑在今天这个日子?”

  林子舟想否认,可话到嘴边,却又沉默了。

  他知道今天的婚礼进行不下去,不是因为秦越与曙光的合作,是因为……

  恰此时,堂外风声再起。

  “既然事有不公,生民之罪天地不容,自然就该查个清楚!”人群慢慢散开,许远手握一条金鞭,走了出来,目光灼灼,“先皇御赐金鞭在此,渔阳长公主英灵在此,许远身为人子,便放下话来——今日谁敢离席,别怪许某鞭下无情!”

  林子舟深深地吸了口气,“是,”他说,“我知道。”

  明丽眼泪夺眶而出,骤然失声。

  “林、子、舟!!”

继续阅读:第二百五十章 婚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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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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