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第二天早上十点钟准时到达乔家。
踏进乔家的大门之前,她是感慨万千的。
一年前跟苏妈来这里拿走行李之后,她没想过还有一天回到这里。
乔家和以往没有什么改变,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令苏锦瑟奇怪的是,说是告别仪式,但乔家门口一辆车都没有。
难道只邀请了她一个人?
丁富贵在门口迎接苏锦瑟,苏锦瑟穿了黑色雪纺裙外面是黑色大衣,庄重而得体。
她脱掉大衣递给丁富贵:“就我一个人?”
“是啊,您知道乔先生脾气古怪,没有请那么多人。”
苏锦瑟正踏进大门的脚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丁富贵:“他不是死了吗?”
“呃。”丁富贵自知语失:“跟了乔先生这么久,多多少少了解。”
“哦。”苏锦瑟点头:“灵堂在哪里?我去上柱香。”
“没设灵堂。”
“那告别什么?”
“乔先生的遗体在他房间。”丁富贵指了指楼上。
“没在殡仪馆?”苏锦瑟惊奇地问。
“您知道,乔先生他一向特立独行。”
“这些。”苏锦瑟注视着他:“都是他托梦给你的?”
“啊。”丁富贵尴尬地笑了笑,汗都要流出来了。
今天是丁富贵在苏锦瑟回北城之后第二次跟她打交道,他只觉得苏锦瑟的眼神比以前要锋利多了。
他领苏锦瑟上楼,在乔熠的房间门口就站住了,指了指门里:“乔先生就在里面。”
“有劳。”苏锦瑟跟丁富贵点点头,推开了乔熠的房门。
他的房间和一年前无异,依然冷淡风,黑白灰三色。
房间里很整洁,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瓶花,花是月季,楼下花园摘的。
苏锦瑟关上门走进去,往卧室里看了一眼。
床上有个人,白布单从头盖到脚,直挺挺一动不动。
她带来了一束鹤望兰,又称天堂鸟,橘黄色的花蕊很像一只鸟头,非常奇特的造型。
苏锦瑟从花店过的时候就觉得这种花特别适合乔熠。
她在卧室门口立住了停了一会,然后就迈步走了进去。
她将天堂鸟放在床上,看着床单下的人。
看上去身高身型和乔熠都差不多,薄薄的被单盖在脸上都能看到五官的轮廓。
她就这样看了很久。
其实,乔熠坐在书房的电脑后面,静观苏锦瑟的动静。
床单下面的人当然不是他,只是一个充气 娃娃。
他让丁富贵找一个塑料人偶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男版的充气 娃娃。
他在床头和房间的角落里都安了摄像头,能从各种角度看到苏锦瑟脸上细微的表情。
但是,此刻没有表情。
从她踏进乔家开始,她脸上就没有任何悲痛的表情,平静的,安静的,像是来乔家做客的客人。
乔熠点燃了一支烟,让它燃烧在指尖,烟雾缭绕在整个房间内,漂浮在眼前,模糊了他的视线。
苏锦瑟完全不难过啊……
当知道一个人死去的时候,不能这么平静。
当年他以为苏锦瑟死的时候,他也这么平静吗?
他都忘了。
烟烧到了烟蒂,险些烫了他的手指。
他把烟头扔进烟灰缸向电脑屏幕上看过去,苏锦瑟捏着床单的边缘似乎要掀开。
乔熠握着打火机紧盯着屏幕,她停了一下还是没有掀开,居然轻拍了拍床上人偶的肩膀,低低说了一句什么就转过身。
乔熠忘了监控摄像头不能收声的,他听不见苏锦瑟说了什么。
苏锦瑟走到门口,从包里掏出手帕,象征性地擦了擦眼角,连丁富贵都看得出来她的眼角是干干的。
丁富贵一直站在走廊处,苏锦瑟一个人在里面呆了半天。
丁富贵没别的想法,只觉得苏锦瑟的胆子真是大啊。
“丁助理。”苏锦瑟说。
丁富贵赶紧迎上去:“苏总出来了?”
“嗯,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什么时候出殡就通知一声,早点烧了吧,都有点味儿了。”苏锦瑟用手帕掩了眼鼻子,好像乔熠真的臭了一样,叹了口气:“席代表挺难过的,别让她看到这一幕。”
苏锦瑟从丁富贵身边走过去,他呆呆地看着苏锦瑟的背影,好半天都没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