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恪非装模作样的绕着皇家林苑外围寻找了几遍,正要退出猎场,就见一刻钟前离开的人又回了来。他赶忙上前拦住人,“世子妃这是要去哪儿?”
谭昙遥遥朝他颔首示意,简单道:“去找人。”
“你要去找谁?”
“自然是我夫君。”
孟恪非如何能猜不到找什么人,只是他不敢相信他的猜测,谭昙不带一丝犹豫的回答证实了他所想的,下意识的责问:“你一个弱女子,莫非要入林苑深处?”
谭昙最讨厌别人拿她是个女子的身份说事,女子如何了?女子就不能抵抗分毫风浪吗?
她眸色冷淡:“失踪的人是我夫君,既享受了他带来的尊荣,也当有共患难的决心,王爷对女子偏见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去找我夫君与王爷并无干系。”
真是不要命了!
先前有多洋洋自得,如今就有多恼怒,孟恪非真想破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究竟想的什么,叶景榭哪里值得她这样去做?
有一句话说的对,得不到的就更想得到。孟恪非看着她这样决然的姿态,想要得到她的想法愈加迫切。
谭昙很不喜欢他的眼神,火热的视线让她觉得十分厌恶,仿佛自己正在被人窥视。
谭昙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了,直接绕开他向前疾驰。
孟恪非收回眼底一片火热痴迷,阴暗的勾勾唇,快马加鞭的追了上去。
谭昙察觉身后有人,回头看到孟恪非,说道:“王爷来做什么?”
“本王怕世子妃遇到危险,特意赶来以便保护你。”孟恪非笑得真诚。
然而谭昙不会信他的鬼话,无比冷静的吐出两个字,“不用。”
孟恪非也不恼,恶意的想着,很快她就会看到叶景榭被绞杀的尸首了,也不知道她到时候还说得出共患难这话来么?
谭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在意他想什么。她一股脑的冲进林苑深处,走了许久,才发现草根上一些微末的全干的血迹。
谭昙死死的抿住唇,顺着这条线索追踪下去。
孟恪非一直观察着她的情绪,见她如此还能沉静地分析方向,欣赏的同时愈发坚定要得到眼前的人。
这样优秀的女子,就该配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
正当他心中豪情万丈之际,谭昙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趁此机会狠狠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驾!”
马儿吃痛,当即抬蹄嘶声哀嚎,胡乱狂奔起来,孟恪非追了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
他拉着缰绳,脸色黑沉的吓人。
没错,谭昙是故意的。
孟恪非这人假好心的要帮她,但脸上的窥伺之意毫不遮掩,卑劣程度可见一斑。
先不说怀景失踪跟他有没有干系,这掠夺的贪欲就足以让谭昙加倍防备他了,怎么可能乖乖让他跟着?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马儿发狂一个劲儿的往里面跑,与谭昙要去的目的地不谋而合。
往里面走了几步,头顶就完全暗了下来,浓墨般的雾气遮挡住一切,前路一片白茫茫,谭昙不得已弃马徒步前行。
“怀景,你在哪里?”
“怀景?”
谭昙大声呼唤着,两眼摸黑的往前踏步,好几次险些掉入泥沼。
皇家林苑深林尽头,竟然有沼泽,一旦被吞下去,就再也出不来。
谭昙耳边好像有什么吼声,她绷紧身子,仔细透过风声听。
“嗷呜——”
是狼!而且不在少数!
谭昙回头对上一只只绿的发光的狼眼,头皮发麻的同时拔腿就跑。
“嗷呜嗷呜~”
狼嚎声声不息,成群结队的追逐她。
谭昙逮着一颗大树,咬牙攀爬,生死只在一念间,她就爬到狼群触碰不到的高度了。
她抱着枝干,眼神格外冷冽。
狼不会爬树,徘徊在树下凶狠的龇牙,望着树下一片绿色幽光,谭昙心里只能祈祷,它们过了一会儿就应该会自行离去了。
正焦急着,远处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下一刻狼群就被吸引过去,随后就有马蹄声远去,把狼群引了过去。
是不是怀景?!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谭昙不敢多拖一刻,利落的下了树,屏息往马蹄消失的地方走去。
这一去就让她停下脚步,前面的马蹄被追上了,男人无助痛苦的哭喊声,马匹悲鸣不止,以及狼群的嗷呜声。
她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会有一群人?
难道是烈王他们?
谭昙有些没办法思考,如果真的是孟是非他们,她救不了他们,他们岂不是就这样眼睁睁死在她面前?
她心慌的瞬间,腰间突然被手环住,被人从背后捂住嘴。
孟恪非将她抱上马背,于夜色中穿行,羽林卫被狼群撕咬惨叫的声音抛在后面,到了一个稍微明亮的地方,欲要把人抱下马。
谭昙睨他一眼,自己跳下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些是什么人?”
“是本王派来救你的羽林卫,世子妃是不是该感谢一下本王?”
见她低下头,孟恪非心情极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这么危险,也就只有本王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世子妃你了,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世子妃可要好好考虑考虑。”
谭昙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劲才把心底的愤怒压抑下去,羽林卫难道不是人吗?在他的眼里,就如同蝼蚁,说牺牲就可以牺牲,说丢弃就可以丢弃,事后只能得到他一句那是他们的荣幸,仅此而已。
谭昙终于明白为何前世都传新帝仁慈,郢朝却民不聊生的原因。
因为新帝比任何都要轻贱人命!
谭昙暗含嘲讽地道:“王爷还真是位高权重!”
位高权重到可以草菅人命!
孟恪非没有听出来,私以为这是她的示好,愉悦的感觉从脊骨传入心底:“若是你想要权势,本王可以为你一争!”
袖中手心掐紧,谭昙从中掏出一把白色粉末,毫无征兆的往孟恪非脸上扔去,厌恶的道:“王爷真是大言不惭!”
孟恪非猝不及防扑了一脸白色粉末,眼睛刺痛到忍不住大叫起来,“这是什么!给我解药!”
“做梦!”谭昙狠狠的踹他一脚出了这口恶气,又把人踹下马一把夺过缰绳飞也似的离开。
“你别走,谭昙!你给我站住!啊!好痛!”孟恪非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的叫着谭昙的名字。
谭昙已经驾着马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