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顿时僵硬无比,小衙役奇怪:“大人您不进去吗?”
裴文铮这才犹如未闻的走进去。
“萱宁县主,别人的婚姻大事你无权插手吧?”裴文铮笑问,只是那笑里掺了几分勉强。
谭华见到他来,张了张嘴语调涩涩:“裴大人,你…你怎么来了?”
裴文铮道:“有人报案说此处有人乱议未出阁女子清名。鄞朝有律法规定,污人清白乃是大罪,所以本官就过来了。”
“哦。”谭华不再多言。
裴文铮见她根本没有要与自己解释的意思,心底气恼,只好把火气对准了梁序。
“梁探花,听你说与谭家姑娘私相授受,有何证据?”
梁序把手帕呈上:“这便是了。”
一眼扫过去,右下角娟秀的昙字极为显眼,裴文铮却不信,说道:“你说这是何人的?”
梁序不明白这位京兆府尹什么意思,只好说:“是谭二小姐的。”
谭华厉声打断他:“放屁,这是姑奶奶我的,你说了要娶我的,不能因为我和离过就忘恩负义!”
梁序脸色极差,裴文铮同样也没好到哪里去。
“本官不听废话,证据呢?”
谭华没想到裴文铮会吼她,本就难受现下更是心凉,她也只当自己看错了人,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的语气道:“我院子里的下人都可以作证,这帕子是昙昙送我的。”
菜菜等人立即叩拜,说道:“回大人,确实如此。”
谭昙不想大姐会一力承担,想要辩驳却被谭华拦下了。
谭华悄悄对她说:“你别揽下,要不然我们谁都得不了好。”
是了,谭华说是她与梁序有私情,若是谭昙也说自己与梁序有私情,只怕最后不仅欺骗朝廷官员,两人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
如今谭华一个人把一切包揽了,至少谭昙可以无虞,要是她们两个都声名狼藉,谭母只怕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怒气攻心。
谭昙只能眼看着谭华说:“裴大人,萱宁县主,此事是我与梁郎二人的私事,就不劳二位插手了,若是梁郎愿意,一月后我们就可以拜堂成亲,今日就不留你们用膳了。菜菜,阿福把他们请出去!”
哼!邓萱甩袖离去,门口的百姓也被驱了个干净,梁序也被阿福撵了出去,只剩裴文铮他们不好动手。
谭华漠然问:“裴大人怎的还不走?”
裴文铮礼貌的对着谭昙和谭母道:“我与谭大小姐有些话要谈,可否请二位回避一下?”
谭母不知道他们的事,谭昙却一清二楚,想到谭华为她包揽了一切,她叹了一口气点头:“自然。”
谭华拒绝还没说出口,谭昙就把谭母也拉走了。
院子里的桂花树飘下几片枯叶,如今凋零得只剩下几枝。
裴文铮脸色愈发惨白:“你喜欢梁序?”
谭华冷下脸:“难道裴大人觉得我在骗你?”
“原来是真的,叨扰了,告辞。”
裴文铮强撑着勾起一抹笑,一脚轻一脚重的转身离开,心里难过的厉害。
谭华看着他晃来晃去的身影,心里也很不好受,默默无言中突然感受到一抹湿意。
是下雨了吗?她伸出手没接到雨水,反倒接到一滴泪。原来是她哭了啊,原来除了陈煦尧,她还会为第二个男人流泪。可惜裴文铮喜欢的是谭昙,从来就不是她。
之前她还可以欺骗自己努力一把,反正昙昙不喜欢裴文铮,她是有机会的,可如今人家一点都不相信自己,她还痴心妄想什么呢?
任外面如何流言蜚语满天飞,谭华蜗居院子里一无所知,梁序也没有再上门,谭华却病倒了,终日卧病在房。
谭昙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看到谭华呆呆的靠在枕头上,望着窗外目光无神。
她打开饭盒子,柔声道:“大姐,吃饭了。”
谭华这才收回视线,朝谭昙笑了笑:“放那吧,我待会就吃。”
谭昙知道她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便不忍心打扰她,轻轻颔首便退了出去。
约莫一炷香后她又过来时,谭华已经躺下睡得正熟,她见饭盒内的饭菜确实少了,看来是吃了,担忧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尔后提着饭盒慢慢带上门离开。
谭昙甫一走,谭华就睁开了眼,出神的望着床帐。
谭华日渐消瘦,谭昙终于起疑了,在如往常一样放下饭盒时并未立即离去,而是躲在门外,却看到谭华把饭菜倒入花泥中。
翌日送饭的时候,谭华依旧是说:“昙昙,你把饭菜放下吧,我待会便吃。”
谭昙却执着的要看着她吃完,谭华无奈只能起身由谭昙扶着坐到桌边,拾起筷箸细嚼慢咽起来。
此后每日谭昙都守着她用膳,但病情依旧不见好转。
请了大夫,大夫也只是摇摇头无能为力的道:“小姐这是郁结在心,除了解除心结别无他法。”
谭夫人心疼道:“华儿,那梁序不会再来了,他不敢再伤害你的,你别为了这样一个伪君子糟践自己啊。”
谭夫人以为她是为了梁序才产生了郁结,但谭昙却知道不是。
谭昙安慰地道:“娘,您别担心,大姐会没事的。”
谭清远黯然道:“可惜那日我不在场,否则定会不让你们出事。”
谭华悠悠转醒,听到他这么说,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就你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
谭清远气结,不再多言。
见她还有心情说笑,谭夫人心底稍稍宽慰。
谭昙却依旧揪心,思前想后还是去找了裴文铮。
自那日踏出谭府,裴文铮心如刀割,他多么希望谭华能跟他解释一下,可叹呐!想他久负盛名,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子却是以这样的结局惨淡收场。
人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滴酒不沾的他头一回搬了几大缸子酒,拉着一群糙衙役喝了个天昏地暗,喝得那群衙役差点没吐了,戒了几十年的酒瘾就在那一晚上全戒了,现在闻到酒味就想吐。
衙役见谭昙来了,跟瞧见了救星一般激动:“谭姑娘,你快进去看看裴大人吧,拉着俺们喝了三天的酒,俺们都快喝死了!”
纵使再多的担忧,谭昙还是被他们质朴的话逗笑了,微微颔首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