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扑来一阵酒味，谭昙忍不住拧了拧眉，跟衙役说的差不多，裴文铮趴在桌子上烂醉如泥，台案的卷宗都堆了几十丈高。
谭昙有些为难道：“诸位衙役大哥，可否帮我把裴大人叫醒？”
为首一个长胡子的衙役古道热肠的拍拍胸脯：“您等着！”
“兄弟们上！”
谭昙发誓这是她见过最好笑的场面，与此同时她也暗暗下决心，以后绝不能让爹爹兄长或者怀景喝酒了。
一群大老爷们呼啦啦的冲上去，围在裴文铮身边拍脸摇手狂吼：“大人醒醒了！”
裴文铮身体一抖一抖的，谭昙看得眼皮子直跳，生怕他们把裴文铮拍的一命呜呼。
所幸裴文铮命大，悠悠转醒过来，怒骂：“你们这群王八犊子，是要拍死我不成？”
长胡子衙役讪讪的把蹄子挪开，一群人跑的飞快就没了影。
谭昙轻声咳了咳：“裴大人啊。”
云里雾里的裴文铮头脑顿时清醒过来，又颓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
谭昙直接开门见山道：“裴大人，你倾慕家姐对吧？”
裴文铮耷拉着眼皮子沉默以对。
谭昙无奈道：“你知道她病了吗？”
裴文铮眼睛一颤，显然心底极不平静。
“你又知道她是为谁而郁结成疾的吗？”
裴文铮苦笑：“总不可能是因为我。你对我讲又有何用？”
“你怎知她不是为你？”谭昙反问，“前些日子我同她说我瞧上了你，她明明伤心却还说帮我，你以为她日日去茶馆真的是因为她喜欢喝茶听说书？你不清楚家姐那般闹腾，为何会耐得住性子静的下心去茶馆吗？你们两个分明彼此有意，为伊消得人憔悴，何苦呢？”
裴文铮死死握紧拳头，声音极不平静：“你说她对我有意那她为何要说与梁序两情相悦？”
谭昙说道：“她是为了保全我，裴大人可知你离开后，家姐在树下哭了许久？现在只有你能帮她解开心结了，算谭昙求大人，去看看她吧！”
裴文铮心底升起一股期冀，他想了许久终于点头：“我且试一试。”至少日后不会后悔不是么？
谭昙知道他不会拒绝，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喜悦。
“那就多谢裴大人了。”
“不必。”
两人到谭华屋子里时谭夫人正守着谭华闲谈，见裴文铮过来极是惊讶，问向谭昙：“昙昙，你怎么把裴大人带过来了？”
谭华见裴文铮来，眼不见心不烦地背过身去。
裴文铮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不过很快他就礼貌地对谭夫人点头示意。
谭昙说道：“娘，我们先出去，女儿再同你一一道来。”
谭夫人不放心地看谭华一眼，最后还是跟着谭昙出去了。
裴文铮慢慢走向谭华，声音微颤：“怎么好端端的生病了？令妹已经跟我说了，谭华，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实话？”
“你要我说什么！”谭华唰的一下子起身，言语偏激，“承认我爱慕你裴文铮吗？你爱慕的是昙昙又不是我，非得看到我自取其辱才满意是吗？！”
听到心上人主动承认爱慕自己，裴文铮心中的惊喜可想而知。
他欣喜若狂地坦白自己的真心：“我属意的一直都是你，”说到这他又有些无奈，“你怎么会认为我爱慕你妹妹呢？”
谭华本来已经做好把茶杯摔到裴文铮那张欠揍的白脸上去的，听到这里心情急剧转换，险些没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裴文铮认真的瞧着她的眼睛，像是承诺像是保证地说：“我从头到尾思慕的只有你谭华一个，我不介意你是否嫁过人，也不介意你脾气名声好不好，因为我思慕的是你这个人，是完整的你。”
沉默良久，裴文铮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忍不住将视线投向谭华，却见谭华已经泪流满面。
心底的心疼泛滥成灾，裴文铮慢慢走上前。
等谭华反应过来，脸上的泪水已经被裴文铮拭去了。
“谭华，你跟我说清楚，你心中所想是否与我一致？如果不是，我以后绝不纠缠于你。”
谭华放声嚎啕起来：“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
裴文铮心中有一束花登时开放，被巨大的喜悦淹没。
听着里面传来谭华撕心裂肺的哭声谭夫人心里揪的慌，忙问：“昙昙，华儿怎么了？”
谭昙心底卸下一块大石，轻松道：“大姐这几日郁郁寡欢，如今哭出来了应该无碍了，娘，你放心吧。”
谭夫人眉头紧蹙：“昙昙，华儿和裴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谭昙轻言细语娓娓道来。
“其实大姐与裴大人一直心意相通，只是彼此不明白罢了，此番大姐久病未愈，裴大人便是她郁结所在。”
听完她一席话，谭夫人不知该作何想法，她从未想过谭华与裴大人会生出情愫，但私心来讲她是极为高兴的，谭华遇人不淑她也心疼。
最后谭夫人终是悠悠叹了一口气，释然道：“她开心，为娘的就心安了。”
“娘，就知道您是全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娘亲！”谭昙笑着拍她娘的马屁。
果然谭夫人一听，眉头舒展，眉梢间有了笑意。
午膳正堂，退了朝服的谭清远坐在谭昙旁边。
谭华和裴文铮一道出现在谭昙谭母面前时，眼角是遮不住的甜蜜之意。
谭夫人轻睨他们，经此一事已然不把裴文铮当高高在上的京兆府尹了，而是很随和的道：“都来了就坐下用膳吧。”
裴文铮略有拘束感，毕竟今时在谭府用膳不同往常，他莫名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捉急感觉，感觉手脚都不听使唤了，懵里懵懂的就说：“多谢伯母。”
谭昙在一旁偷笑，调侃道：“裴大人又不是第一次来，怎生还如此紧张？”
谭清远亦笑眯眯地道：“裴大人，日后承蒙关照了。”
可不得承蒙裴文铮多多关照嘛？就谭华那凶残的性子，多巴着未来姐夫总共有好处，比如日后惹毛了长姐往裴文铮身后一躲，到那时不就万事大吉了？
裴文铮白净的脸庞泛起几点红晕，谭华护犊子的拉着他坐下，威胁道：“你们两个兔崽子给我安分点，别以为我生病了就不改怎么样！”
谭清远眉间笑意加深：“大姐此言差矣。”
谭昙则紧挨着谭夫人告状：“娘你看，大姐胳膊肘往外拐凶我和兄长。”
谭夫人佯装发怒：“华儿，你怎能重色轻弟妹呢？”
谭华咬咬牙气结：“好你个昙昙，学会告我状了是吧？吃完饭收拾你！”
“呵呵呵…”众人齐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