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鸢是被推醒的。
张开惺忪的睡眼，床上空无一人。
“我妈呢？妈？妈……”
护士表情神伤，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窗户开着，窗帘孤独的随风飘扬。
护士冲她摇摇头，没说话。
“什么意思？你冲我摇头是什么意思？我妈她没事是不是？她，她……”
她心脏绞痛，全身像是被抽离了力气，踱步走向窗台，地上只剩一摊血迹，殷红刺眼。
“不是的……不会这样的……她不会离开我的……”
“黎小姐，患者……大概是重度抑郁……今早被人发现跳窗，没了呼吸……”
“不会的……不会的……”
泪如潮水般袭来，朦胧了双眼，看不清周围，脑袋空白，双腿发软，一时间不知道是梦是醒。
人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是无能为力，无法摆脱，最终，纵身一跃，无欲无求。
死亡是令人窒息的潮水，灌入鼻腔，侵入心肺。
眼前一黑，黎鸢晕死过去。
再醒来，顾执正坐在她的床边，闭着眼睛。
她甫一看到他，一腔委屈便流露出来了，她哭诉着拥着他。
“我做噩梦了，我梦见我妈妈……”
顾执没说话，皱着眉，大掌轻轻拍上她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安抚很有用，怀里的人转而就停止了哭泣，“顾执，我想去看看我妈。”
片刻的恍惚之后，她无法再欺骗自己。
她的母亲的确离她而去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的母亲该死吗？这场无硝烟的战争里，凭什么死的是她母亲？
他不是说，他的复仇计划里只有顾盛一个人吗？
接下来的几天里，黎鸢经办白韵的葬礼。
老太太从乡下赶来，浊泪湿了脸颊，沟壑满面的脸上布满哀伤。
顾盛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葬礼上，她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她恍惚中好像看见顾执嘴角噙着嗜血的笑。
她想，他应该是畅快的，顾盛被他搞垮了，“小三”白韵被他逼死了，终于，为了戚蓝报仇了。
墓碑上，白韵的照片是笑着的，那样温婉。
天空渐渐飘起小雨，仿佛是老天爷为了衬托这悲寥的气氛。
雨愈下愈大，黎鸢没有要走的意思。
顾执把黎鸢打横抱起，塞进了车里。
她也不挣扎，像是没了灵魂的精致娃娃，窗外的雨滴肆意拍打着车窗。
“顾执”她幽幽开口，眼睛无神，看着窗外。
顾执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节词。
“你是不是很畅快？”
顾执摩挲着手指上的黑戒，眉头紧蹙，双腿交叠，双手交叉，看着右手边的窗外。
“你这些天，好好休息，你还有我。”
他没回答她的话，只道出这么一句。
“呵呵……”她轻笑，道不尽讽刺。
车子开到了酒店。
“老大，我订好了房间，一会儿你带小嫂子上去休息休息吧，你们几天没怎么合眼，忙忙碌碌的。”
“多订一间吧。”黎鸢开口，没什么表情，俏丽的脸上像是布了一层森寒的霜，眼里尽是淡漠。
魏毅然愣了愣，看向顾执。
顾执点点头，没说话。
订好了房间，黎鸢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