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泉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他终于明白那天在秋月厅崔九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吃瘪认输,原来包藏祸心,等的就是这个时刻。按照江湖门派的规矩,同门竞技合情合理,无论时间场合。而且在厨神大赛上约战,也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只是如此一来,姜玉泉千辛万苦为贾通种下的丰硕果实,就将被崔九攫取。拳怕少壮,厨艺一门不能光比嘴皮子背菜谱吧?先不论煎炒烹炸焖熘熬炖,就是现在备菜切墩,以贾通的身体绝比不过崔九。
姜玉泉只能寄希望于几位股东。他抬眼看去,只见天道隆双目微合,似在假寐。三爷饶有兴致地盯着场中,盘玩着掌中的一对核桃。董少川倒是有些着急地看着自己这边,不过三爷不发话,他也不好动。
姜玉泉瞬间明白,自己狐假虎威拼凑出来的这个棋局,在崔九这个出其不意的“劫”面前分崩离析。
三爷并不认识贾通,他只是个出资人,而且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至于两人的师门之争,他还想看个热闹。董少川以为贾通是三爷的人,有心帮忙,但是三爷不言语,他更不好做个出头鸟。
至于天道隆,他根本就是个局外人,只是出个地方而已。如今他已经赚够了名气,这些事情,他又怎么能管?
少帅?对,少帅也来了!这种场合,少帅怎么能允许有人公然挑衅?
姜玉泉急切地望向少帅方向,却只见他已经站起身,看见姜玉泉望过来,便冲他挥挥手,转身离去。
姜玉泉的心如坠冰窟:是啊。在少帅这个级别的人面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怎么会入他法眼?
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任由师门比试开始,那么贾通必败无疑。现在必须想出办法!
台上的贾通面对师侄的突然挑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是他毕竟作为大师伯,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个关节退步。大将宁可阵前亡,赌上自己数十年学艺的尊严,即使败在灶台上,也不能让对方气势镇住。
整个乾坤厅中立时剑拔弩张,所有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准备等待贾通的接战或者认负。
小川流心在姜玉泉身边拔出池田鬼神万国重,低声说:“不行我宰了狗日的?”
姜玉泉连忙按住小川流心的手,深吸了口气,快步上前拦在两人之间:“慢!九爷,听我一言。”
姜玉泉先用力捏了捏岳父的胳膊以示安慰,继而转头看向崔九:“九爷,你要师门竞技,合理合规,在下原不便出头。但是你若是想和贾老爷子竞技,恐怕我就得管上一管。”
崔九眉头一皱,张了几次嘴,终究还是没说出狠话:“姜先生请说。”
姜玉泉站在崔九旁边,明着说给崔九,实际上是说给在场众人:“同门竞技,讲究同门同辈。如今贾通是崔九爷的大师伯,差着一辈。按规矩,九爷若想挑战贾通,必须先过了他弟子的那一关。不然根本没资格。”
崔九以为两人只是困兽犹斗,成竹在胸:“好啊。如果大师伯有亲传弟子在场,我崔九自当奉陪。”
面对崔九的笃定,姜玉泉冷笑一下,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竟然转身跪倒在贾通面前:“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现场拜师。虽然有诡计之嫌,但是如果贾通认可,那么姜玉泉无疑就算是贾通的亲传弟子,可以和崔九较量一番。
贾通明白姜玉泉这么做全是为了自己,心中万分感动。但现在并非讲话之所,连忙将姜玉泉扶起,示意认可师徒名分。
崔九看着眼前两人竟然如此戏耍自己,怒火中烧却偏偏发作不得。
姜玉泉气定神闲地看着崔九:“大家伙儿见证,我现在是贾通的亲传弟子,崔九爷,有什么,你得冲我招呼!”
崔九被姜玉泉气乐了:“你当天拜师,有什么能力和我对阵?厨刀怎么拿会吗?”
姜玉泉却摆摆手:“无论如何,今日是我小川会馆的厨神大赛。我是主办者,不能将场地借给你做师门竞技。三天以后,还是这儿,九爷我恭候您大驾。”
崔九见姜玉泉说得句句在理,而且在场众人也都认可了姜玉泉的话。自己再搅闹下去恐怕会引得众怒,当下一抱拳:“三日后,不见不散。”
说罢,离席而去。
场面随着崔九的离开陷入僵局,小川流心见状连忙打破沉默:“诸位赏脸,留下吃一顿便饭,我小川会社请客。”
场面再次活络起来。
逼走崔九,姜玉泉仍有其他收尾工作要做。他首先来到三爷面前:“三爷,对不住了。”
姜玉泉明白,以三爷的脑子,早就猜到其中关节。刚才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生路。
三爷饶有兴趣地看着姜玉泉,半晌才开口:“姜先生,以后要是还有这种好事儿,记得还叫三爷入局玩儿玩儿。”
姜玉泉感激地深深鞠躬:“那是自然。”
三爷也抱拳拱手,带着手下人离去。
紧接着董少川也来到姜玉泉面前:“姜老弟真是诸葛再世,连我都没猜出来个中关联。若非三爷点拨,我还蒙在鼓中。”
姜玉泉满脸歉意:“董掌柜恕罪,玉泉也是别无他法。”
董少川不在意地摆摆手:“姜老弟如此心智,以后在奉天还要多多来往。若有事,老弟直接来松鹤楼找我。”
董少川说完,也乐呵呵地离去。
三位股东中,只有天道隆不明所以。他将姜玉泉和小川流心叫过去,交代两人善后。便返回了自己的别院继续喝茶。
入夜时分,宴会散尽。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姜玉泉带着小川流心来到了乾坤厅。此时只有贾通、贾芸芷以及其他家人留在这里。
一见到姜玉泉,贾芸芷不由得抱怨:“玉泉,你太鲁莽了。我听父亲说,崔九已得了闵先生九成真传。你如何对付得了?若是三日后败北,不更是雪上加霜?”
姜玉泉握了握妻子的手安慰她,随即看向贾通:“爹,你师门八法,你记不记得你曾传我两法?三日之内,我能学会其他六法的可能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