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会馆,后院道场。
两柄木刀猛然撞击在一起,然后迅速分开。
姜玉泉被震得虎口发麻,连连后退。小川流心却定在原地,木刀自然的血振归鞘。
姜玉泉左右手交换持刀,缓解痛感:“你那是什么木头,我感觉我的手骨都要断了。”
小川流心耸了耸肩:“我这柄不是木刀,是生铁刀。不是你说要加强力道训练吗?”
姜玉泉咬牙重新握紧刀柄:“和你对斩五百次,再加上其他你设定的训练,就能短时间内提升我的力量吗?”
小川流心重新将生铁太刀亮了出来:“不能,但是会让你的肌肉产生超负荷记忆。半个月你如果再次进行同样强度的活动,你的肌肉会坚持下来的。”
“说但是。”
“但是或许今天过后你没什么感觉。可如果再来一次,你估计得趴上半个月才能下床。”
姜玉泉叹了口气,重新握紧了木刀:“再来!”
说着冲向了小川流心。
金乌西坠,火烧云绚烂的仿佛女神逶迤的裙摆,在奉天城上空拖拽出道道霞光,美的惊心动魄。
结束一天训练的姜玉泉正在整理剑道用具,忽然听见细微的轻笑从廊柱后传来。
姜玉泉偷眼看去,只见自己的儿子姜增福和姜增勇正藏在柱子后面,望着自己这边。兄弟俩互相推搡,似乎是在决定谁率先向父亲发起“偷袭”。
姜玉泉心中一暖。自从自己到了奉天之后,忙于事业,实在是疏忽了对两个儿子的陪伴。
如今他再添一对儿女,而且长子和次子也逐渐长大。自己应该要将重心从事业落回家庭,给儿女们自己应尽的父亲义务。
他假装没有看见两个儿子的“密谋”,而是转过身去继续整理木刀。
见到父亲背对自己,两个男孩似乎找到了突破口。他们对视一眼,骤然发起了“进攻”。姜增福扑起来勾住姜玉泉的脖子,而姜增勇年纪还小个子不高,只能紧紧抱住父亲的腿。
姜玉泉早有防备,顺势摔倒在地:“你们两个居然敢偷袭我?”两个男孩冲进父亲怀里,将他控制住“好吧好吧,你们赢了。”
姜增勇趴在父亲胸口:“赢了的话我们有什么奖励吗?”
“偷袭我还敢要奖励?”
姜玉泉双臂抱住两个儿子。父子三人在院中玩闹了一阵,直到都累的气喘吁吁,才随意的坐在地上休息。
父子望天发了一会儿呆,姜增福才开口:“爹,你练了一整天的木刀,是要出去打仗吗?”
姜玉泉点点头:“虽然可能和你们想象的打仗不太一样。但是的,我也即将要踏上我的战场。”
姜增勇立即来了兴致:“我可以和爹爹一起去吗?我也很厉害的呦。”
姜玉泉看着两个儿子都跃跃欲试的表情,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很多时候男人的热血就是很简单。或许和父亲并肩战斗,甚至一同战死,对每个男孩来说,都应该是一种荣耀。
但是当年自己父亲踏上死地的时候,自己却选择了逃避。这是姜玉泉永远的伤,但这道伤疤却让自己成就了一个家。为了增福、增勇以及增财和增珊。为了芸芷。这道伤疤挨的值当。
姜玉泉叹了一口气:“这是爹的战场,所以我只能自己亲赴。我把该打了仗都打完了,你们以后便无仗可打,更能好好生活。可是如果将来你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战场,爹也希望你们勇敢起来,义无反顾的踏上。”
两个小家伙懵懵懂懂的看着父亲,齐齐点了点头。
姜玉泉从地上站起来:“好了。现在谁要吃冰片?”
“我吃,我吃!”
两个男孩听到甜点,两眼冒光,一路缠着父亲,离开了院落。
崔九留给姜玉泉的时间只有三天。这三天内,姜玉泉给自己定下了特训计划。第一天短暂地提升力量,起码拿得起沉重的厨刀和各种各样的其他厨具。第二天学会贾通师门八法中的其他六法。
其实贾通师门八法,说简单点儿不如说是八菜:九转大肠,葱烧海参,糖醋鲤鱼,四喜丸子,爆炒腰花,油爆双脆,一品豆腐,油焖大虾。
这八道菜看似简单,却融入了贾通师门特别的做法。每一道菜对应训练煎、炒、烹、炸、焖、溜、熬、炖的一个技法。若是全部学完这几道菜,鲁菜门的手艺就算出师了。
贾通不知道姜玉泉如何能用三天学会师门全部手艺,但也是悉心传授。不过姜玉泉只学形不学神,将所有的动作角度都力求精益求精,但是手下虚浮,混不着力。
贾通看得摇头叹息:“玉泉,厨技一道神在形先。很多时候即使你的形分寸不差,但是神不在的话你也是根本无法操作的。”
姜玉泉神色严肃,不像是随意应付:“爹,您放心。你只需传我其形便好。剩下的我来解决。”
虽然不知道姜玉泉如何打算,贾通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姜玉泉,继续耐心传授。
一天时间,姜玉泉已经将贾通师门八法背得滚瓜烂熟,动作也是标准无差。
傍晚时分,姜玉泉将小川流心叫过来:“交代你最踏实能干的伙计,照着这份单子去木渎镇采购。务必明早之前回来。”
小川流心见单子上全是一些木材和木匠用具,更加不解用意:“兄弟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底?你说出来,不行的话咱们就撕破脸我还护不住你?”
姜玉泉只是拍了拍小川流心的肩膀:“信我。”
小川流心无奈,只能照做。
次日凌晨,所需之物小川流心都让人堆在了小川会馆的前厅。姜玉泉让众人将东西搬进乾坤厅之后,便遣散了众人。
他告诉小川流心,他要在厅中“闭死关”。除非整个奉天城爆炸了,否则任何人不得进入。
小川流心看着姜玉泉笃定的神情,也只能照做。
果然这一整天姜玉泉都把自己关在乾坤厅中,众人只能听见里面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而小川流心想借送饭的名义混进去看看,都被姜玉泉阻挡在了门外。
时间很快来到了次日清晨,眼看和崔九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却还不见姜玉泉出来。
就在大家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个炸雷般的声音会馆外传了过来:“姜先生!崔九来赴约了!”
紧接着,小川会馆的门被推开,崔九带着一众萃华楼的伙计涌了进来。与其说是伙计,不如说是打手。这些伙计全都二十多岁,蜂腰猿背,赤裸上身,肌肉如小山般隆起。
看来崔九此番对伊尹令是志在必得,若是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
而宋芸岚也带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跟在队伍末端,看到小川流心便笑着解释:“今天人多场杂,我带人来给小川君镇镇场子。”
小川流心明知道她胡言乱语,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崔九在前厅和众人都打过招呼,却唯独不见姜玉泉:“姜先生呢?”
见众人都不说话,他将目光看向了贾通:“大师伯,若是姜先生未战先怯,那不如您直接将伊尹令传给我。咱们都是一家人,到时候别让谁脸上无光,在奉天都没法混了。”
听着崔九这么刺耳的话,众人却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如今乾坤厅内什么情况所有人都不知道。若是强行闯进去,在崔九面前让姜玉泉失了颜面,也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场景。
就在贾通琢磨着想用什么话搪塞过去的时候,乾坤厅的门忽然打开一道缝隙,姜玉泉从里面走了出来:“九爷大驾光临,玉泉有失远迎。”
崔九见姜玉泉笑如春风,一点儿没有大战来临前的紧张和不安,心中暗奇。但嘴上却不能失了礼数:“三日前姜先生当面拜师,以后你我便可兄弟相称。”他顿了顿,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不如师弟就将伊尹令让予为兄,为兄也不会让师弟输得太难堪。”
姜玉泉哈哈一笑,转身打开了乾坤厅的大门:“崔师兄,诸位,里面请。”
当大门完全洞开,众人见到门内景象的瞬间,全都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