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抬起的眼眸,在扫过地上那些痛苦蠕动的黑衣人时,那份温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川般的冷酷和深不见底的杀意。
他将妹妹交给一个手下,柔声道:“带她回车上,别让她看。”
“是,老板。”
陈凡这才缓步走到那黑衣头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没说话,只是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掉在一旁的手枪。
“装备不错,可惜,没机会用了。”
他蹲下身,在那人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上拍了拍,动作像是在安抚一个老朋友。
“张文涛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这么卖命?”
“呸!”黑衣头目吐出一口血水,“有种就杀了我!”
“杀了你?”
陈凡笑了,那笑容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那太便宜你了。”
他没有再用暴力,而是慢条斯理地从那人兜里摸出一部手机,指纹解锁,屏幕亮起。
“让我看看……最近通话,‘张先生’。”
陈凡把手机屏幕凑到黑衣头目的眼前,让他能清楚地看到那个名字。
“你说,我现在用你的手机,给他拨个视频过去,让他欣赏一下你现在的样子,他会不会觉得这笔买卖……不太划算?”
黑衣头目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你不能……”
陈凡懒得再听他废话,站起身,看向一旁待命的刀疤。
“老板,您吩咐。”刀疤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残忍。
陈凡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把他们的牙全都敲了,我不喜欢听他们说话。”
他顿了顿,补充道。
“然后,打包送回张文涛的公司,替我给他带句话。”
刀疤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上面还沾着血,显得格外狰狞:“带什么话?”
陈凡转身,走向巷口,夜色将他的背影拉得修长,也吞噬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
他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话。
“告诉他,游戏开始了。”
“是!”
刀疤兴奋地应了一声,招呼手下,正准备享受接下来的“工作”。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虚弱的声音响起。
“等等……”
是那个双腿尽断的黑衣头目,他趴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狗,抬起满是血污的脸。
“我说……我全都说……”
陈凡的脚步停住,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平静无波,却带着审视的压力。
那头目艰难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我们……我们不是张文涛的人……我们是……”
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猛地瞪大,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紧接着,他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幅度之大,让断裂的骨头都错动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不过几秒钟,他便口吐白沫,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操!”
刀疤一个箭步冲上去,骂骂咧咧地抱怨,“想说就快说,磨磨唧唧的,这下好了,便宜这孙子了!”
他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又翻开眼皮看了看,脸色瞬间变了。
“老板,人死了!”
陈凡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无视那人脸上的血沫,伸手捏住他的下颚,强行掰开了他的嘴。
一股刺鼻的、类似苦杏仁的怪味扑面而来。
氰化物。
牙槽里藏了毒囊,是死士。
陈凡松开手,站起身,巷子里的气温仿佛骤降了十几度。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群拿钱办事的亡命徒,现在看来,对方的来头和决心,远超他的预料。
“活的还有几个?”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报告老板,剩下七个,手脚都废了,但都还喘着气。”一个手下立刻回答。
“撬开他们的嘴,挨个检查。”陈凡的命令简洁而残忍,“我不想再有任何‘惊喜’。”
“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对刀疤补充道:“把这几个人的底细给我挖出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知道他们从哪来,为谁办事,家里还有谁。”
刀疤重重点头:“明白!”
巷口的阴影里,陈雪靠在一个手下的车边,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陈凡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看到她白净的脸颊上有一抹灰尘,便抬手,用指腹轻轻帮她擦掉。他的动作很轻,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没事了,我们回家。”
陈雪抬起头,红着眼圈,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回到车上,陈凡关上车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指关节有些发白。
后怕和怒火,如同两头凶兽,在他心中疯狂冲撞。
如果他今天晚来一步,如果刀疤没有提前发现……
他不敢再想下去。
“哥……”
后座的陈雪小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愧疚,“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陈凡通过后视镜看着妹妹苍白的小脸,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刺痛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意,声音放缓:“小雪,你是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保护你,从来不是麻烦。”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我的全部意义。”
陈雪咬着嘴唇,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但这一次,她没有发出声音。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午夜的街道上,气氛压抑。
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
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张文涛。
陈凡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陈凡!你和你妹妹没事吧?”电话那头,张文涛的声音听起来万分焦急,甚至带着一丝颤抖,“我刚听说有人在找你们麻烦!”
陈凡的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张总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电话那头的张文涛明显一窒,似乎没想到陈凡是这个反应,连忙解释:“我……我也是关心则乱!我查到一点线索,那些人,不是我派的!”
“哦?”陈凡只回了一个字,等着他的下文。
张文涛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周围有无数双耳朵在监听:“是‘他’的人。”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