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如实回答:“写信的人声称,他要为‘十年前’的一件事找小雨复仇,还说他会在下一个星期四动手。我当时吓坏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着先瞒住小雨,再赶紧跟老李找到线索。谁知道这竟是凶手的调虎离山之计。”
李清婉不解,“十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凶手指的是什么吗?”
沈琼摇摇头,“我跟小雨认识二十多年了,她虽然性子刚烈了点,但从来没有与人结过怨,更别提有人要因此害她性命了。而且,就算真是跟她有仇,那为什么要害其他人呢?”
“那封信呢?你放在哪里了?”
“就放在我家的抽屉里,为了防止小雨发现,我还特地上了锁。”
沈琼说着,翻出手机相册调出来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就是我在收信当天拍的,照片下面有自动生成的拍照时间和地点,可以证明我没有说谎。你们如果不信也可以去查。”
李清婉接过沈琼递来的手机,屏幕上果然躺着一张写满血字的白纸,看起来阴气森森。而拍照时间显示的是2032年9月9日晚上22:13,地点则定位在沈琼家的小区。
李清婉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抬起头问道:“威胁信这件事,除了李空青跟你之外,你还告诉过其他人吗?”
沈琼略微侧首想了想,忽然道:“对了,还有向伊周医生!他也知道这事,也是他建议我先瞒住小雨和你们警方的。他说小雨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宜接受太多刺激,否则会有危险。而一旦告诉给你们,你们的动作一定会被小雨察觉,也会让她烦心。”
王重楼沉思片刻,又问:“那你跟李空青,为什么不想把实情告诉周小雨呢?”
沈琼疲惫地笑了笑:“因为……我怕啊!小雨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她这段时间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我真的不想再让她承受更多的刺激,我怕她会受不了、更怕她会离开我。”
王重楼深深舒了口气,面色愈发凝重。李清婉偷眼看他,确认他不会再有新的提问了,才笑着站起身,伸出手来与沈琼握手:“沈女士,非常谢谢你的如实回答。我们之后会派人跟你回家取走那封血书,还请你继续配合一下。”
沈琼点点头,“这没问题。不过……我可以拜托你们一件事吗?”
李清婉与王重楼对视一眼,在王重楼的默许下,她温柔地点头,“请说。”
沈琼迟疑片刻,支支吾吾地说:“可不可以……请你们把血书的事情……先跟小雨保密?她这段时间总是意识不清,我真的不想再让她为这些事心神不宁了。”
李清婉轻轻叹息,感同身受地承诺:“好的,你放心。”
送走沈琼后,另外两名警员也完成了对李空青的问询,并从他那里得到了同样的说辞。
随后,王重楼让李清婉和小张分别带队,从沈琼和李空青家里取回了他们收到的那两封匿名血书,并从血书内容上证实了两人的说法为真。拍照存档之后,王重楼便派人将那两封血书送去了检验科。
深夜时分,G市刑警队办公室里空无旁人,唯有王重楼独自坐在桌前,晾着桌上早已凉透了的杯面,盯着被钉在白板上的血书照片陷入了思考:
经过初步鉴定,装有血书的信封上面没有任何指纹,也没有写明寄件人或收件人信息,可见这两封信应该是凶手或者凶手委派的人直接送来的。
以血为书,再发给被害人的亲朋好友,这种做法在国内外的重大刑事案件中屡见不鲜,目的就是为了挑衅被害人家属和警方。可这做法看似嚣张,实则糊涂。因为即使纸面上的血液早已干透,上面也会留下独一无二的DNA信息。以国内目前的刑侦水平,想要顺藤摸瓜简直轻而易举。
可是,以“星期四屠夫”一贯的谨慎程度,他为何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或者换个问法,他真的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王重楼正想着,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他立刻警惕地抬起头。
走廊的另一端,李清婉的人还未到,清朗高昂的声音便先行传来:“王队!我把李空青家附近的监控都调过来了!”
王重楼大喜过望,“太好了!赶快把录像接到总控电脑上!”
“是!”
李清婉麻利地接好笔记本电脑和U盘,同时有些惋惜地说:“不过,因为绝大多数周边店铺的监控录像留存时长有限,所以我们目前只能找到一小部分视角的监控视频,想要全角视野的话,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修复。”
王重楼坐到桌上,顺势端起身旁早已放坨了的面,掰开面里的塑料叉子囫囵吃了一口,目光紧紧注视着总控电脑的大屏幕,“没关系,这些就足够了。开始吧!”
为了找到给李空青和沈琼送去匿名信的人,王重楼索性当夜就住在了警局里。李清婉也随便找了个借口留下来陪他。
尽管沈、李两人都是在深夜收到的血书,但为求万无一失,王重楼与李清婉分工合作,还是逐帧查看了他们两家附近的监控录像,终于发现了一个在两地同时出现过的可疑人物。
虽然监控录像是黑白的,但凭着录像中人的身形、穿着和动作神态,经验丰富的王重楼还是立刻警觉:不会有错,这个人就是曾与他交过手的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