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这种蛮不讲理而又手握强权的人。
沈姝微也是无奈。
“那你说,要我做什么事?”
谢景晟勾勒嘴角,笑容邪魅:“其一,本侯之疾病,仍需你来医治,便如之前约定一般。”
“好。”沈姝微冷飕飕应了句。
“其二,你需得助本侯自诸葛承光那里取得名单。”谢景晟调整姿态,惹得热汤又是发出哗啦啦声音来:“这点,昨夜你也曾毛遂自荐,想来此间不会反悔吧?”
当时他明明没有答应的!
他可真是工于心计,要是昨晚他答应了,便是欠了她一份人情。
可如此一来,反倒是她因亏欠了他而不得不帮他做这件事,在人情上,他可丝毫没有亏欠了。
这种歹毒心思,真不知道这该是自幼在蜜糖罐儿里长大的侯爷,是怎样练就的。
沈姝微心中有气,但无济于事,只能容忍:“好,没问题。”
“其三。”谢景晟再开口时,语气薄凉,字字锋芒:“本侯要你帮本侯,诛杀宁王。”
沈姝微怔住,身如坠冷窖。
单单只是回忆昨晚诸葛瑾那阴冷眸色,就让她心中发颤。
那种心狠手辣角色,只怕是要比诸葛承光更难对付。
“做完这三件事,便算你我两不相欠,昨晚之事,本侯便不再计较。”言罢,谢景晟语气恢复如常。
沈姝微攥紧粉拳,细微汗珠在额间轻淌:“若微儿不能答应,又该当如何?”
宁王,的确该杀。
昨晚,她已然见识到诸葛瑾心狠手辣,他若不死,还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会命丧其手。
可重生之后,她心中唯一念想,便是复仇。
与复仇无关之事,她实在不想参与。
“若不答应。”谢景晟切齿:“肌肤之亲此事,本侯不会善罢甘休,要诛灭区区一个兰溪沈家,对本侯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沈姝微紧咬贝齿,小脑袋儿飞速旋转。
要对付诸葛承光,就已经极不容易。在这种时候,实在不应该另树强敌。
况且,若是做成了这三件事,拉了谢景晟做队友,或许在对付诸葛承光时,就更加能得心应手了。
“微儿答应便是了。”前后思量也不过半盏茶功夫,她果决应了声。
“进来。”他森森道。
沈姝微面颊微红,一步三犹豫,才绕到屏风后面。
浴桶里平铺了些药材,她一眼便知那是些镇痛消炎的寻常药材,但对谢景晟此间躯体之痛,是最为对症了。
也幸得那些药材平铺在热汤之上,才遮挡了谢景晟躯体,只露出脑袋来。
他后脑靠在浴桶边沿,拧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沈姝微。
“佣人会送衣衫过来,你沐浴后换了,再回沈府去。”
搞笑,她没嫌弃他,他反倒在嫌弃她这一身肮脏了!
“不用了。”沈姝微心中有气,撇着眉头,大声说。
“你就这般模样回去,可落得盛京沈家那伙人口实了。”谢景晟撩起手臂,扑了热水,落在胸口肌肤上。
好在手臂上,并没有什么鞭痕,看起来仍旧如玉石雕琢般。
沈姝微叹口气。
也不能不承认,在谢景晟这里,她是彻底认栽了。
只好他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了。
很快,侍卫搬了准备了浴桶,好在是在隔壁厢房,她倒不必跟这位侯爷赤、身相对了。
念及此处,她轻轻松了口气。
与谢景晟热汤中不同,她这浴桶里却是布满了香花花瓣,香气扑鼻。
沐浴后,也穿了谢景晟差人去锦衣坊购来的淡紫色长裙,一双粉头配花鞋子,纯白棉袜以及部分头饰钗子……对她而言,这身装束未免是有些太过成熟了。
许是这侯爷在花柳巷里见那些风尘女子多了,总觉世间所有女子都该是那番妆扮的。
沈姝微也没得选,只得穿上。
站在铜镜前,她恍若是见到前世十八岁时自己,妩媚动人,眉间多出那一点红痣,更是平添姿色。
少了些稚嫩,更多了些妖冶。
那时,谢景晟也已然更换了锦衣,再见沈姝微时,眸底显然露出惊艳神情来。
“不错,这身当真是极适合微儿的。”此刻的他似已完全忘却了身上痛楚,依旧摇动折扇,风光无限。
这男人,未免也太会隐藏自己了。
可却是善于隐藏之人,便越是可怕的。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她脆生生道了句。
话音落下,侍卫叩响房门,随即推门进来,快步到谢景晟面前,低声耳语几句。
谢景晟听罢,面色有异,招手挥退了侍卫,淡淡对沈姝微道:“你出门去吧,你娘亲,此刻正在侯爷府外候着。”
“啊!”沈姝微失声叫出来。
……
侯爷府外。
沈家马车横停,楚持柔在马车上端坐,绝美双眸间,却是止不住落出一丝焦急,是不是抻着如碧藕般脖颈,望向侯爷府内。
“扇儿,你快再去问问,怎得微儿她还不曾出来。”
前后,已然询问了十几次了。
门口守卫,面色阴冷,足显得不耐烦。
燕扇转身又去问,尚未开口,便遥遥见到沈姝微从侯爷府内盈盈走出来。
“夫人,小姐她出来啦!”燕扇扭头,高声对马车上的楚持柔喊了。
楚持柔纤细手腕掰住了马车门框,探出半个身子来,便跳下床。
才见到她一眼,泪水止不住外涌,急切上前拥住了沈姝微:‘微儿,你……你怎现在才出来?昨晚……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侯爷……对微儿有没有……有没有……”
喉头哽咽住,后面话自也说不出口了。
沈姝微轻拍楚持柔后背,扯嘴角道:“娘亲,微儿昨晚是在给侯爷治病呢!”
楚持柔压抑,衣袖擦拭了泪,一脸错愕望着沈姝微:“治病?侯爷是生病了吗?”
“一……一点小病。”沈姝微头皮发麻:“只不过比较复杂,所以,才用了一整夜时间号脉配方,微儿彻夜未眠,现在几是要累死了呢!”
“那你……”楚持柔将信将疑:“怎还换了身衣衫?”
“一整夜号脉配方,微儿累出了一身汗,侯爷热心,叫小厮去锦衣坊买了新衣衫。”为了让娘亲安心,沈姝微信口开河,也全然顾不上逻辑是否说得通:“怎样,微儿这样打扮,该是很好看的吧?”
言罢,尽量露出极灿烂笑来,好让娘亲越发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