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轮场地在世博馆三楼,占据了数千人的展厅内,前排十几块原石大小不一被安置在人工展车上。
宾客集中观察时间,所有人都能自由参观鉴定,因着无论岩石还是翡翠都质地坚硬,不怕损坏,所以比之古董不能上手,原石的勘定对秦君来说更加易如反掌。
因为每次输送灵气都能改变翡翠的品质,秦君为了拉低消耗,几乎每过一处展车都只稍稍触碰了一下石头便离开,十几块石头看完,堪堪只花了三分钟。
尾随想偷师的人们:“……”
就这?就这!
秦君顶着众人怀疑人生的目光,施施然回了座位。
此时恰好王保泰定海神针般朝她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秦君半垂下眼眸,遮住了那一丝兴味。
“好了,半小时的观察时间到,请大家回到各自的位置,竞拍即将开始。”
台上主持人声音再度响起,不消一会儿,众人纷纷落座,场面矜持而有序,只是所有人的视线都若有似无投向第一排的某个位置,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这时,两名服务生推着第一辆展车到达舞台中央,主持人拿着资料卡流畅介绍道:“第一块毛料出自缅甸盛产玻璃种的老坑,半开窗,重达八十公斤,起拍价一百万。”
那毛料是典型的老坑种白岩皮,半人高,最顶上已经擦开半截窗口,露出几十公分长的玉肉。
璀璨灯光照射下,那片玉肉呈现出惊人的美,浓郁的翠绿色一见到底,令人目眩神迷。
开场跟压轴都是好货色,很多人心里也有这样的认知。
然而真正开拍,举牌的人却并不多。
秦君一直端坐在前排,手里捏着牌子,不知在想什么。
而她没动,身后一片人便都没敢动。
有人按耐不住想举牌,却又很快被身边人摁住,“别拍,那小子没动,肯定不靠谱。”
“但那窗口擦出来的紫翡一线通透,分明就是上好的玻璃种,只要一拳头都足够回本了。”那人争辩。
可很快又被对方掷地有声压回去,“你懂什么,万一是靠皮绿呢!再等等……”
再等等。
这是场上许多人的想法。
因为第二轮少年翻盘一口气赚回几个亿的事情太震撼人心,以至于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的号码牌。
第一块,秦君没动,最终那半开窗的毛料只拍出了四百万的低价。
台上主持人落锤成交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开拍前,主办方都会他们主持人一本预估成交价格册子,上台前他刚刚看过,第一块预估价是四千万。
如今……操,这缩水都一半了!
他暗暗擦了擦汗,咬紧牙关进行第二件拍品,愈加卖力介绍。
第二件是全赌型毛料,但黑褐色质地的表皮蟒纹清晰,无论任何一方面品相都极为完美。
然而主持人说得口水都要干了,宣布竞拍时,却发现台下没人动弹。
主持人:“……”
此时桑晨侧边过道上也迅速摸过来一个人影,正是负责场内的工作人员,也是当初给他提供出绿高编号的人。
见人过来,桑晨侧着身压低声音,急促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第一块毛料是极品吗,为什么没人拍?”
本来他是打算按照编号竞拍的,但刚刚气氛实在太过诡异,连他都受了影响,没敢举牌子,而且看到最后的成交价,更是心里疑窦丛生,当下就发消息把人喊过来问情况。
那人也是满脸苦逼,赶忙解释,“是上一轮有个人花了三亿买了很多毛料,而且当场解石开出了五块翡翠,现在很多人都认为他有内部消息,想跟风竞拍。”
工作人员心里苦啊。
他也没想到自己一个货真价实的内部人员出的消息会被质疑。
桑晨也知道上一轮有人坏了自己好事,却不知道详情,现下一听更是大吃一惊,“你说现场就解出了五块翡翠?”
“是啊,五块大型毛料全出了绿,准确率高得吓人。”工作人员也是满心惊叹,觉得对方运气简直逆天。
然而听完,桑晨反而冷静下来,挥手让人离开之后,垂眸静静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竞拍还在继续。
台上主持人都快哭了。
继第一块毛料受到冷遇后,接下来几块毛料也是竞拍萎靡,成交价一路往不可控制的趋势往下跌,他感觉自己距离失业不远了。
同时也对自己的业务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正当他丧失斗志,开始如同机器人平静无波介绍完见第六块毛料后,话音方落,他就看见第一排有人举起了牌子。
他怔了怔,这才打起精神看过去,含笑念出来,“789号,七百万。”
这是他拍卖场重复最多的话,今晚他也说了很多遍,他没觉得有任何不同。
但这句话却仿佛一个信号弹。
方才安静如鸡的竞拍现场轰然炸开,过半的牌子突然都举了起来。
“345号,七百五十万。”
“40号,八百万。”
……
喊到八千万的时候,主持人嗓子已经快冒烟了,他背过身去喝了口水,下意识打开册子看了眼,看到第六块翡翠预估成交价只有一千万时,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然而这还不是终点,台下的人像是疯了一样,一路将价格抬到将近一亿才罢休。
主持人看着身侧两米多高的黑漆漆石头,恍惚觉得里头该不会埋藏着什么惊天宝藏吧……
而台下堪堪卡在七千万就收了手的秦君转着号码牌,面色平淡,低垂的眉眼叫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隔着一个座位,桑晨跟王保泰叫价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却还是输了一步,气得他将手里的号码牌捏得嘎吱响。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传闻中的789号就是隔壁的小子,初时看到举牌的人是对方,他一点都不信的。
这样的年纪,哪来的鉴定经验跟眼力?
可后头一帮人却跟疯了一样喊价,连身边号称香港珠宝界泰山北斗的杨忠树都举了好几次牌子,桑晨跟其他人一样都踌躇犹豫了好几轮,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擦开窗口的极品翡翠被人买走,按捺到现在,他也已经到了极限。
于是手里的牌子也跟着缓缓举起,再也没落下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