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白朗和常青藤的交谈上。
“和你所想象的完全相反，不管是哪一个阶层的人，无论是拥有荣华富贵的上层人士，还是那些只想获得温饱的底层农民工，都无比渴望成为这家医院的会员。”
出乎白朗意料的，常青藤的回答和之前所推测的，完全相反。
“那个叫杨治的家伙，拥有我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手段，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确确实实只用了四年左右的时间，就将原本已经半死不活的医院，彻底重获新生，一举成为了整个七宝县最神秘和炙手可热的医院。”
每次一提到杨治，常青藤的脸色就会不由自主地变得严肃，似乎他对于这个人非常反感。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常青藤既然对杨治抱有如此大的敌意，证明杨治这个人身上，确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至少……他和白朗印象中那个医者仁心的天海市第一医院主治医生已经完全不同了。
不过此刻白朗顾不得去思考杨治的内心是为什么会从原本的纯洁逐渐被黑暗所侵蚀，在他看来探究整个拜德私人医院的秘密，才是最重要的。
“拜德私人医院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魅力，在条件如此苛刻的情况下，还引得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呢？”白朗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会员制条件看苛刻，但是这种极端化的环境对于很多人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物以稀为贵嘛，少量的会员身份，反而凸显出自己高人一等不是吗？”常青藤不屑地笑了笑。
“那些商贾权贵们，最喜欢的，不就是异于常人吗？而那些本身社会地位就低下的人，能够凭借着自己的身体拿到会员卡，站着和那些有钱人一样的高度，同样可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所以和你想象中的相反，那些人非但一点也不反对，反而非常赞同这种会员制。”
白朗点了点头，自己对于人的心理，还是不能完美地把握住。
确实，少量的名额，苛刻的条件，会让人产生高人一等的感觉。
为什么那些学费昂贵的贵族私人学校会有那么多人挤破头想要进去？真的是因为那些贵族学校的教学条件真的比公立的学校要高得多吗？
并不是。
大部分家长把孩子送进去，实际上就是冲着贵族二字，价格高，意味着级别也高，实际上无形中就已经形成了攀比。
拜德私人医院走这种道路，显然也是存在着这种想法。
“可是即便如此，应该也不至于到火爆的程度吧？”白朗眯着眼睛，还是有些不解。
“拜德私人医院的医疗水平确实很高，但是七宝县其他医院也不差，再无法形成碾压差距的情况下，一家医院搞这种操作，无异于自取灭亡。医院的本质是治病，如果不能做到治病救人的话，那就算搞再多的花样，患者们也不会买账的。”
白朗之前专门看过拜德私人医院的医生水平，那里花大价钱挖了各大医院的有名医生，但是也仍然算不上顶尖医院，单凭这些，是绝对吸引不了那些权贵的目光的。”
一念至此，白朗忽然想到早上自己在医院看见的，那些富人病患们在杨治面前像是狗一样卑躬屈膝，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能够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如此臣服，杨治手中一定有他们完全无法拒绝的价码——是那泥丸吗？
泥丸到底是什么？
这一直是白朗心中最大的疑问。
“拜德私人医院可不仅仅是凭借着会员制来吸引眼球，这家医院……可是神秘得很。”说到这里，常青藤的表情再度变得严肃。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虽然这家医院手续齐全，声名在外，但是我们却组织成员对其进行调查过多次。”
“对这家医院调查？为什么？”白朗心中微微一动，脸上不动声色地问。
“因为这家医院，有暗中进行非法交易的嫌疑。”常青藤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当然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暂时没有证据来证实，你听听就好。”
“上面怀疑拜德私人医院的会员制只是一个幌子，阻挡了大部分的病人，只留下自己精挑细选的病人，就是为了满足自己暗中非法交易的条件。”
精挑细选？
听到常青藤这么说，白朗心中忽然有了想法。
他想到自己在大厅时，曾注意到过的，病患中的诡异情形——那就是大厅中的所有病患，按照截然不同的身份地位泾渭分明地区别划分，要么就是高高在上的富人病患，要么就是垂头丧气的底层病患，相反，按理来说应该人数比例最多的，处于中间的人群，却一个都没有。
要么身份地位极高，要么身份地位极低，这就是拜德私人医院病患中最诡异的地方。
那些底层病患眼中的绝望，那些富人病患眼中的渴望，用泥丸来换取陈瑞的肾……常青藤的话让白朗感觉自己好像触及到了什么。
“所有的会员，都是院方进行过精挑细选的，他们的身份地位都经过了院方的考量，但是院方在选择病患的时候，却特意避开了中间的群体，导致了会员的身份地位差距巨大！”白朗抬头看向常青藤，然后说道。
“没错！”常青藤点了点头。
“这也是这家医院最受人诟病的地方，虽然院方就此给出了一些解释，但是我们更愿意相信，这是院方有意为之的选择，如果说那些富人病患们，院方是图他们的财力和权利的话，那那些一无所有的社会底层的人，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院方觊觎的？毕竟他们中到大多数的人，连一场大型手术的钱，都凑不齐。”
陈瑞的模样再次浮现在白朗的脑海中，白朗心中已经明白院方觊觎的到底是什么了，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院方之所以没有选择那些中间阶层的人，是因为他们对于院方来说，能够榨取的价值是最少的。
他们既没有办法给予院方庞大的资金支持，让院方保证自己可以入不敷出，他们生活不成问题，也不会被一场病就逼得走投无路，对于院方来说，他们的价值是极少的。
院方就像是一个榨汁机，要将病人最大的价值榨出来，所以只会留下汁水饱满的果子，一看就干涩的果子，自然是抛弃了。
“身为警察，其实我们按理来说是不应该无缘无故多管闲事，毕竟拜德私人医院至少名义上还是一家合法医疗机构，但是他们这种奇怪的会员制和神秘感还是让我们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常青藤清了清喉咙，又接着往下说。
“我们很好奇拜德私人医院吸引那些人的地方在哪里，可是那些会员却都选择了闭口不言。于是我们便试图派人去体检，看看能不能以会员的身份混进去。”
“但是你们失败了。”白朗接过话。
“对。”常青藤点了点头，“我们派出去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部没有通过体检，或许应该这么说，只要是体制内的人员，都无法通过体检，成为医院会员的条件，本质上就是你必须是一个素人。”
“意料之中。”白朗对此并不感觉意外。
“为了一探究竟，我们买通了太子街里面一个刚刚得到会员身份的小混混，让他成为我们的线人，去打探拜德私人医院的情况，但是，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