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白朗的话，杨治满脸凝重地眯着眼睛看着他，似乎是想要看穿他的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比起伪装，那白朗可以说是比任何人都强，研究了那么多年的微表情，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微表情的运用。
他自认为只要自己不想暴露，没有人可以看穿自己的真实想法。
“刚才那个四号病人，和你说了什么？”杨治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还是不太相信白朗的话。
“我只是和他抽了根烟，他什么都没有说。”白朗淡淡地说。
“真的什么都没有说？”杨治的眼中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
“如果他真的说了什么，你觉得我还会这样平静地坐在这里吗？”白朗反问。
杨治沉默了，确实，白朗虽然不是警察，但是他的光辉事迹可比大部分的警察都要传奇得多，光是那个“怪物中的怪物”称号，就足以人听到后为之胆寒了。
“你是我的恩人，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杨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
“本以为那次事件后，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对你说一声感谢，可是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了你……你真的应该听我的话，离开医院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白朗反问，他心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即使没有他女儿的这一层关系，白朗也绝对不相信杨治会公然对自己做什么。
“你看刚才聚集在大厅里的这些人。”杨治忽然说道。
“他们中有的是社会底层，走投无路来我这里的，有的则是商贾富豪，因为一些原因来到我这里，不管他们是身份是什么样，他们面对我，也只有卑躬屈膝，而我也不会用正眼看他们。”
“但是你不一样。”杨治看着白朗，“你是我的恩人，我永远记得你的恩情，所以我不会对你，也请你看在我们多年前的交情的份上，不要为难我。”
白朗知道他这是在打感情牌了，白朗可不相信因为自己救了他的女儿，他就真的把自己当做救命恩人一样感恩戴德，这只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罢了。
“我不会为难你。”既然对方不想撕破脸皮，白朗自然也乐得如此。
“我说了，我只是来这里治伤的，至于你在这里做了什么，也不归我管。”
说到这里，白朗顿了顿，然后又加了一句。
“我不是警察，我没有资格管这么多，你懂吗？”
果然，当白朗说出这句话后，杨治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白朗的这句话说得很巧妙，他并没有否认自己看到了杨治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因为越是狡辩的话，就越容易引起他的怀疑，白朗大方地承认了这一点，并且表示自己会当做没看见，强调自己并不是警察就是为了告诉杨治，自己并没有职责来管他的这些事，不会多管闲事。
至于内心到底怎么想暂且不提，白朗这句话说出来，确实是让杨治放松了不少。
杨治离开天海市多年，对于一年前TEN的建立可以说是完全不知情，他并不知道白朗现在基本上可以说是常驻在警务系统了，还以为白朗依旧和以前一样，主业是大学教授，副业才是协助警方办案。
按照人的惯性思维，你既然不是警察，那自然就没有必要多管闲事，再加上白朗并不是七宝县人，所以杨治对于白朗的话已经信了几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希望白教授你可以理解我。”杨治再次叹息一声。
“我会免费为你治好你身上的伤，就当做是还当年我欠你的恩情，此后咱们便两不相欠了。”
“这样最好。”白朗点了点头。
“白教授，请回吧，手术开始的时候，我自然会知会你的。”杨治脸上恢复了之前的冷冽，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白朗知道自己不走，他是不会安心的，所以也不再废话，转身走出大厅，朝着医院外面走去。
在走出医院的过程中，白朗始终感觉到有一道视线锁定在自己的身上。
“看来是不亲眼确定我走了，始终是无法安心是吗？”白朗眼珠子转了转，他忽然看到医院门口的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然后脑中忽然灵机一动，连忙朝着那辆出租车走去。
“师傅，麻烦带着我绕着这家医院转一圈，然后停在那边的树下。”白朗指了指一旁围墙前的一棵榕树，那个位置无法从门口直接看见。
出租车司机听到他的要求，一脸疑惑，不过既然白朗肯付钱，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按照的白朗的要求绕了一圈。
在榕树下面停下之后，白朗并没有下车，而是待在车上，他故意让身体缩在车窗下面，通过汽车后视镜看向医院大门。
只见之前那个护士从医院大门里探出头来，东张西望了好半天，确定没有看到白朗的人影，方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看到那个护士回到医院里以后，白朗才坐直了身体，然后拿出手机，缓缓戴上了耳机。
他打开专门的窃听软件，耳机中先生传来了一阵电流的声音，然后人说话的声音缓缓从耳机里传出。
是的，白朗再次故技重施，在陈瑞身上安装了窃听器。
之前在花坛边上，白朗和陈瑞聊天的时候，意识到了这家医院隐藏着某种见不得人的目的后，白朗就心存着在陈瑞身上安装窃听器，打探情报的想法——白朗不可能自己打探情报，短时间内他也不可能触及到这医院的秘密，所以用窃听器是最好的方法。
陈瑞虽然看上去是个淳朴的老实人，但是实际上他的警惕性很高，白朗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直到那个护士过来的时候，白朗才趁其不备将窃听器装到了对方的裤腰带上。
白朗安装的是警方专用的隐形摄像头，隐蔽性很好，不怕被发现。
“医生……我，我想要一个泥丸。”
耳机中传来了陈瑞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颤颤巍巍的，内心很是恐惧的样子。
“一颗泥丸的价值是多少，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你现在已经拿不出相应的代价了，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一切都是等价代换，我想你是知道的。”杨治的声音也从耳机中传来。
他的语气非常不屑，就好像面对着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垃圾。
“我是‘供’，我还可以交换的。”陈瑞的声音有些急迫。
“你身上还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吗？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你现在的这副皮囊，还有什么值得交换的吗？”杨治讥讽地问道。
“我还可以换的，我一定可以换的，我需要泥丸，没有泥丸，我就看不到孩子，我会死的！我求求你了，医生，请你帮我一把，我还可以换的！”
耳机中传来咚的一声，只用听的，白朗就知道这是陈瑞在向杨治下跪。
白朗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继续往下听。
“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无论是当药人还是用来交换都已经不行了，如果你强行交换的话，那你恐怕没有几天好活了。”杨治再次劝道。
“哪怕是死，我也需要一颗泥丸！我也要再看他一眼！”陈瑞坚定地说。
“那好，这是你自己选的，我这里确实还有一个交换的机会，而你，恰好是一个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