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龙门西出口外曾出现一只高达三楼以上的巨型变异源石虫,凭借着钢铁一般的外壳和巨大的体型在外环一顿横冲直撞,曾一度引发了混乱,摧毁了不知多少建筑和设施。
然后,被正在巡逻的某陈姓新人从胯下一个滑铲,当场曝尸在了西出口之外。
“呀,那可真是令人难以忘怀的场面啊……”
时至今日依旧在任的站长端起了自己的茶缸,一边轻轻吹着茶叶一边感慨:“当时那虫子断掉的脚都还在不自觉地抽动着呢,看上去就跟还活着一样……”
“啊~啊,站长又开始讲他那些老掉牙的故事了。”
围桌而坐的年轻人们脸上相互挑眉而视,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轻蔑而又不屑的笑容。
手里的瓜子磕得咔咔作响,当下就有人起哄道:“站长,还有没有新故事啊,大家休息时间可不多了哦。”
“啊,之后那家伙进入编制一路高升的事情也不用说了。”
“反正都已经听了无数遍了,早已经不新鲜了哦。”
“反正像这种又有关系又有实力的大人物,现在肯定在自己的办公室惬意地吹着空调睡午觉吧?”
“就是,哪像我们啊,中午休息都只能挤在一间屋子里嗑会瓜子!”
“说不定人家怀里还搂着几个美女呢!”
“欸——”
狭小的休息室里一时间传出了“你懂吗?”“我都懂!”这样促狭的笑声。
“唉……”
缓缓放下茶缸,站长悲悯一般地看着眼前这些被强塞过来的年轻人,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活的太安定了啊……”
“好好好,都是到站长那时候活的不安定了。”
年轻人捏着瓜子壳随意地摆摆手:“所以呢,那虫子到底死了没?”
“谁知道呢——”
站长靠在椅背上拖了个长音:“那么大的尸体总不能一直堆在出口处,不久后就有人把它拉出荒外去不知道丢在哪了……”
“也就是说说不定还会回来咯!”
年轻人当即狠狠把瓜子壳往地上一摔:“兄弟们!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
“哦!”
群起应和。
然后大家纷纷起身伸手,从桌上的瓜子盆里补充了一份新的瓜子。
“你们啊……”站长满是无语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就算是装个样子也装得像一点好吧……”
“因为啊,我们也很累的啊,再说这种机会也就想想得了。”
年轻人扭头吐出瓜子皮,笑道:“那虫子就算真的没死,也不可能再回来了吧?”
“嗯,这倒是……”
站长长长出了一口气:“我永远忘不了那天我所看到的东西……”
“就跟你们似的,刚刚成年的瘦小身影义无反顾地挡在了所有人前面。”
玫兰莎望着那朝大虫子缓步而去的背影,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抱紧了怀中脸色惨白的卡缇。
空手向着一个巨大的威胁靠拢,明明,这应该是时间很危险的事情才对,但是就,总感觉……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红色的剑光将想要伤害人们的长足全数斩断,仅剩那布满锐齿的口器被也他砍成了一片平面。”
令人安心。
分不清是惊恐还是悲愤,巨大的源石虫一边发出威胁似的声音,一边随着陈晖遥的前进而逐步退后。
光是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就感到了一阵无比的安心。
“玫兰莎!这边!”
罗德岛的大门打开,安塞尔带着医疗干员出来救治负伤的卡缇。
——安心到,可以在这种时候把大门打开的地步。
“钢铁般的外壳像是豆腐一般,连同着被它保护起来的柔软身躯被利刃无情捅入,令人反胃的黏液从裂谷一般的伤口中喷涌而出,痛苦的悲鸣仿佛传遍了整个泰拉。”
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陈晖遥整个人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金光,蓝色的头发都仿佛透着些圣洁之色。
他把这样的背影留给了自己的同伴们。
留给了,他想保护的人们。
“时间可以修补很多东西,对于有顽强生命力的虫子来说,或许虫足会再度长齐,口器会再度锋利,恢复伤势之后还会被本能支配着四处觅食,就像它之前所过的生活一样……”
“但是那颗被恐惧所支配的心啊。”
站长轻轻嘬了一口茶,清茶的清香伴着微烫的热度使他满足地哈了一口气:“就算是丢到时间的长河里也搓不干净咯。”
“如果再度见到那个人的话,估计那只大虫子……”
陈晖遥好整以暇地站定,单手叉腰,对着巨大的源石虫吹了一声口哨。
“吱!!”
得到了像是恐吓一般的回应。
只不过,它始终没有胆量再往前一步。
“——绝对会被吓得一步都不敢动吧。”
“喂,那边的教官小姐~”
陈晖遥笑着对呆愣着的杜宾招了招手:“你还好吧?没事吧?喂——”
“这绝对是我这些年见过最他妈离谱的事情……”
在陈晖遥的连声呼唤下,杜宾终于愣愣地喃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种场面有多离谱呢……
就像是,还没变身的奥特曼人间体,光是靠近怪兽,还什么都没做,就把怪兽吓得狼狈逃窜了……
不,或许还没到狼狈逃窜这一步,但是……
离谱程度也相差不多了啊!
“你之前到底对它做了什么?!”
“嘛,这个嘛……”
陈晖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也是个不太方便讲述的故事,主要是怕你们吃不下饭去。”
“你这家伙……”杜宾看上去有些不甘地咬了咬牙,“你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那可多了去了。”
陈晖遥双眼一飘,像是微微思考了一下的样子:“不过,我估计那些你们也不会想听的。”
“嘁……”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陈晖遥眉毛一挑,仰起头,故作严肃地望着杜宾:“这种时候,至少也得说句谢谢才对吧?”
“……你不会是在憋着什么坏水吧?”
“怎么会呢?”
面对杜宾的质疑,陈晖遥双眼目光清澈:“我只是像在救了人之后听到别人的感谢罢了,这有什么错吗?”
“从你在站在这个出发点才去救人的时候就已经出错了啊!”
杜宾朝陈晖遥大喊了一句,接着,气势减弱了很多:“不……不过你说得对,不管怎么说,你确实救了我们,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向你……向你……”
虽然摆着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脸红的样子却带有一种反差的可爱。
不自然地撇开了目光,奇异的感觉在全身蔓延,杜宾忍不住夹紧了双腿,手上的鞭子也被她扯得吱吱作响:“就、就是那个……道……道谢……”
啊,那个严厉的教官,原来也是可以发出那么可爱的声音的吗。
陈晖遥的表情逐渐变得满足。
杜宾的声音几乎已经细不可闻,同时,微微朝陈晖遥躬身:“谢……谢谢你……”
“不客气!”
陈晖遥果断地向她竖起了大拇指,狠狠点头:“这个道谢,真是太棒了!”
要是能够拍下来就好了……
陈晖遥不爽地撇了撇嘴,同时做了个下次出门要随身携带相机的打算。
啊,还得是要能录像的那种。
“喂,你绝对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道过谢之后的杜宾似乎很快就恢复了原状,声音低沉而又严厉,仿佛在瞬间找回了自我。
这就是伊比利亚军人的心理素质吗,真是不能小觑啊……
“哪有,我只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做罢了。”
陈晖遥义正言辞地侧过了脸。
那个方向,火神正抱着她好不容易才从土里跑出来的矿石,向他们靠拢而来。
“早知道会出这么个事情我就跟你去了。”陈晖遥神情微妙地笑了笑。
“不用,我比较喜欢单人行动。”
火神木着脸,但可以听出她真的是在很认真地说话:“有你跟着,我会很不舒服。”
“咕……”
超受打击……
“算了,反正不管怎么说……”
陈晖遥揉了揉仿佛被什么无形之刃穿过的胸膛,定了定神后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先?”杜宾有些怪异地瞟了他一眼,“那你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吱——!”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那块从自己家里扣下来的矿石,大虫子再度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虽然依旧不敢上前,但显然,不像刚才那么安静了……
“你们,该不会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