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紧闭已有数日,太上老君不时进进出出,却不见连靳的身影。
第三日清晨,太上老君从房中出来时,面色憔悴,满脸凝重,浦阳忍不住叫住他,问了战神的情况。
他也许觉得对一株不起眼的仙草说战神的事情没什么用,只答了一句“暂时无碍”,便匆匆走了。
又是一日,几名天兵出现了院门外,扬声道:“求见战神大人!”
半晌,太上老君推开房门走出来,问道:“何事?”
领头的天兵道:“这几日来,魔族被那位实力强悍的魔神带领,屡次作恶,单靠我们,实在制服不得,天界已是损失惨重,敢问老君,战神大人身体何时能康复?”
太上老君道:“战神大人今日已经醒了过来。”
闻言,天兵们具是露出喜色。
太上老君顿了顿,继续道:“但他如今身体状况仍不稳定,恐怕暂不适合继续与魔族争斗。”
天兵们又躁动起来。
领头的天兵抬手制止了身后焦躁不安的天兵们,问道:“战神大人身体状况究竟如何,若真是…”他停顿许久,咬了咬牙,又道,“若真是再不能上阵杀敌,还请老君坦诚相告,我们也好打消一些不切实际的…”
说到这里,他再说不下去。
浦阳探头看了看来的这几名天兵。
他们身上穿着的金色铠甲上沾了泥土,还有些干涸的血迹,下巴满是青色的胡渣,眼神中隐隐含着一丝绝望,显然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这几日来的厮杀。
她亲眼见过连靳杀入魔神宫殿的场面,连铠甲都不需要穿,红衣翻飞间,斩所有挡在他面前的魔族于剑下,封一个“战”字,着实贴切,他的确是天生的战神。
可魔神也很强,他能溜进被天兵天将重重把守的天界,只为偷一片仙草,还能在连靳领兵攻进魔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数十心腹脱逃,实力比之连靳也不见得逊色。
这样实力相当的一魔一神,本还能在互相争斗的过程中互相制约。
可如今连靳遭到暗算,魔神仍祸乱人间,单凭这些天兵天将,对魔神来说,与蝼蚁毫无差别,只是他闲暇时用来捏着玩的玩物罢了。
太上老君沉吟许久,道:“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无人再说话,一片寂静无声中,太上老君转身回了房中。
这几名天兵却没有走,他们看着紧闭的房门,呆呆愣在原地。
有天兵瑟缩着道:“我,我从前听说,战神大人,其…其实本该与魔神之间有些渊源,他们只是于诞生之际不小心分开了而已,早,早晚还要合为…”
“不要乱说!”领头天兵打断道,“战神大人与那魔神怎么可能有渊源,他们完全不一样!”
“可他们长得真的太像了…”
“我从前也不信这个说法,可是,可是亲眼见到魔神的时候,真是吓了我一跳。”
“是啊,若不是他穿着黑衣,我当时真以为是战神大人来了。”
浦阳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他们说魔神与连靳生得很像,那么那日来给仙草们埋丹药的,莫非就是魔神不成?
可连靳为了天界的安全,人间的宁静日日奔波,怎么可能与魔神有渊源。
她想不通。
天兵们说着说着,便发现了她。
“快看,这里还剩一株!”
他们围了过来,各个眉头紧皱,满眼戾气。
“该死的魔族就是在仙草上做了手脚,才害得战神大人上当!”
“我当时就说过该把这些仙草全都毁掉,战神大人偏偏不听。”
“若当时毁了,也不会酿成今日苦果。”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了半天,看向仙草浦阳的眼神从开始的戾气变成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的愤恨。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又说了没几句,便有人道:“我们现在除掉她也不迟!”
“反正留着也没用了,没准还会再一次被魔族利用!”
“战神大人心软,我们就来帮他!”
她觉得这群天兵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连靳若没有把它们带回来,也不至于会被暗算,更不会生死未卜地在房中躺这数日。
他本该手握长剑,意气风发。
可是…这群被利用了的仙草,也很无辜啊…
天兵们说着,便把手伸了过来。
浦阳的叶子颤了颤,没有躲避。
她只是一株仙草,脆弱,没有自保能力,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她被天兵抓在手心,那天兵常年握剑,手很粗糙,他一手捏住她的叶片,另一手伸向她的根茎。
浦阳闭上了眼睛,谁叫她没有人家那个穿越命呢,穿成什么不好,非得穿成一株没什么大用的仙草。
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住手!”
天兵的手顿住,浦阳张开了眼睛。
连靳生得极好看,只是那张白净得像个女子似的脸,与他的封号不怎么搭,尤其是时时红润得像点了口脂的唇,没见过他斩杀魔族的人,恐怕连他握剑的模样都想象不出。
数日未见,他的唇色不如往日红润,有些苍白,配上那双看不出神色的眼睛,倒衬出几分肃杀之意来。
他抿了抿唇,一字一顿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