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响起,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浦阳睁开眼睛,双眼放空,茫然地望着头顶上层层叠叠的纱帐。
敲门声停顿片刻,门外传来梁钧的声音:“师妹?你在房中吗?”
梁钧一连喊了三四声师妹,门内终于传来回应。
浦阳头重脚轻,游魂一样飘到门边开了门。
梁钧上下打量她几眼,惊道:“师妹,你,你这是怎么了?”
浦阳茫然地“啊”了一声,跟着重复:“我怎么了?”
冯梓从后头探出头来,由于梁钧就站在一边,她本是一脸柔弱娇羞的,看清浦阳的瞬间,她变了脸色,柔弱装不下去了。
“梁师兄,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她不由分说地进了房间,关上门,把反应慢了好几拍的浦阳拉到床边,压低了声音道:“你,你怎么这副模样…”
浦阳又“啊”了一声。
冯梓扯过一旁的铜镜,举到她面前,一脸不忍卒视的样子,“你快看看自己的尊容吧。”
镜中人眼底乌青,面色憔悴,发如鸡窝,衣如乞丐,瞧着着实凄惨了些。
浦阳被自己的模样吓到了,伸手捋了几下头发。
冯梓往下一指,“还有这个。”
浦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下去,了悟道:“难怪我觉得脚底下凉嗖嗖的,原来是忘了穿鞋子。”
慢条斯理地穿好了长袜,刚套上一只鞋子,便听冯梓犹犹豫豫地问道:“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浦阳又愣了会神,轻轻点了一下头,“想起来了一大半吧。”
冯梓不确定道:“那剩下的那部分…”
浦阳顿了顿,含含糊糊道:“估摸着下次做梦的时候,就能全都想起来了吧。”
冯梓喜道:“那就好,这破任务终于要结束了。”
浦阳应付着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对于后续的记忆,她打心底里的抗拒,似乎是从内心深处不愿意重新回忆起来。
冯梓监督她整理仪容时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浦阳转移了话题,“大清早的怎么这么急着来找我?”
一提这个,冯梓脸上洋溢的喜气褪了一半。
“连长老今日有些奇怪。”
浦阳正拿一把梳子缓缓梳顺一头乱七八糟的长发,闻言,手指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口中淡然应道:“怎么奇怪了?”
“梁师兄方才去找连长老,可是站在房门口敲了许久门,门内也没有任何反应,梁师兄想到南岳国的古怪,担心他出了事,正想强行破门闯入,便听他在门内特别冷酷地说了一个滚字。”
浦阳轻轻放下梳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梳齿,密密麻麻的梳齿滑过指尖,有些发痒。
“他大概是心情不好吧。”
“我也是这样说的!”冯梓一拍桌子,“可梁师兄就是担心他出了什么事,非说要想办法进去看看才好!”
“…哦。”
她反应冷淡,冯梓也察觉出些不对劲来,试探性道:“阳阳,你能不能…”
“不能!”
没等冯梓说完,她便控制不住地打断。
“好好好,不看就不看,你不要激动嘛!”
冯梓安抚性地拍着她的手背。
浦阳下意识地反驳:“我哪里激动了!”
冯梓停下动作,狐疑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她这才发现,自己本是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的,却在听到冯梓想让她去看连靳时,腾地站了起来,还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起来实在…激动至极。
想不出什么辩解之词,浦阳干脆推着冯梓往门外去,“我昨夜没睡好,现在还要补一觉,你先回去吧!”
冯梓顺着她的动作走,临到门边忍不住补了一句:“那连长老他…”
浦阳顿了顿,妥协道:“等我睡醒再去找他。”
送走冯梓,浦阳回身一头扑在了床上。
睡是不可能再睡的,她担心自己睡着了会做梦,昨夜的梦冲击力实在太大。
她竟然早就穿越了,作为一株被战神大人一时心软救下的仙草,还敢觊觎战神大人,真是胆大包天。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失去记忆,也不知道为何会重新被送到连靳身边。
还有魔神连玉最后说的那句话。
整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像一个又一个纠缠在一起的谜团,猜不透,看不穿,她只是凭着直觉,认为想起一切对她来说也许并非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她甚至有些感谢把她从那场梦里叫醒的梁钧。
挺尸一般躺在床上时,她隐约听到门外冯梓和梁钧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
冯梓似乎在说她的状态也有些奇怪,两人暗暗猜测也许是师徒间闹了什么矛盾。
梁钧想要劝一劝架,被冯梓拦了回去。
说话声渐远,两人终于走了。
浦阳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忍不住抬手,用十分别扭的姿势揉了揉心口。
忆起一些事情,再听到“师徒”二字,便像是一块大石堵在心口处,上不去下不来,憋得人难受。
连靳整日除了虐待她,便是随手丢给她几本剑谱叫她对着练,根本没有真正教过她什么,才不能算是她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