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扔下人就走，丝毫不给他们拒绝的余地。
纪如初着实是被膈应到了，但殷悦来后只老老实实做实验，没主动招她，她便也不至于那么没风度地闹。
只是看着这人实在闹心，加上有许芳瑶在场，她心烦意乱，结果就是将情绪转移到蒸发皿里的硫酸亚铁上，使劲搅拌，仿佛要把那还没结成的晶体戳烂一般。
这种尴尬到让人脚趾扣地的局面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许芳瑶不小心被氢氧化钠溅到手为止。
脆弱的皮肤一碰到烧碱，就红了一片，更要命的是那灼痛感，听见许芳瑶“啊”地呼叫一声，她捂着手臂，痛苦地蹲到地上。
老师还在指导着某组同学的实验，一时没察觉，他们小组察觉的男生们都不知所措。
温衍大步向前，把人拉起来，将手上被烫的地方放到水龙头下冲。
冰冷的刺激让许芳瑶下意识往后缩。
“别动。”温衍按住她的手继续冲，然后目光在实验台的化学品中扫过，抓住瓶硼酸溶液，让唐浩打开瓶盖，沾了些在掌上，再往她手臂上抹。
冰凉、温和的液体与灼痛的皮肤相触，而许芳瑶望着他认真细致的样子，渐渐出了神。
可无巧不成书，此时纪如初心不在焉地搅拌着的硫酸亚铁，早超了八十度而沸腾，滚烫四溅的液体正好也烫了她的手。
纪如初忙缩回来，往另一个水池里冲，望着温衍弯腰低头帮许芳瑶涂药的样子，蓦地感觉心有些发冷。
原以为有温衍大神在的组势不可挡，没想到却是最狼狈的一批组之一。沸腾了的硫酸亚铁被倒掉，实验重做，卡着下课的点才做完……总算有惊无险。
下课，并肩走回教室时，温衍才发现她手的烫痕。
温衍皱眉：“什么时候弄的？”
纪如初把手往后收了一点儿，“忘了。”
刘毅正好听见，便答道：“初姐这个是和许芳瑶差不多时间烫到的。”
温衍目光随地变得深邃。
“我看看。”
纪如初却道，“在学校呢，那么多人看着。”
一向老色批的人此时又矫情起来了，温衍暂且不管她，但回去后不见人，过一会才提着从校医室拿的药回来，抓住她的手，瞧了几眼开始涂药。
纪如初那时正百无聊赖地趴着呢，被这么冷不防一拽险些要打人，但看见温衍的脸，又生不起气来了。
“下次做实验小心点。”
纪如初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微微不满道：“我又不会这些。你都不教我，看住我。”
温衍无奈道：“那我以后看住你。”
“下次再碰到不喜欢的人，别管她是谁，直接拒绝、赶掉好不好。”
纪如初不答，把下巴磕桌面上，目光空洞地盯着黑板。
“你给许芳瑶涂药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快上完药时，她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温衍抬头看她，笑了：“醋什么呢你。”
“不一样的。”
“没醋。”纪如初不认，“哪不一样了？”
“就是不一样。”温衍抹完烫伤膏后，给她贴了创可贴，然后轻轻把手放回原处。
“这药膏你拿着，多涂几次。”温衍把剩下的药膏塞她包里，现在的纪如初，背书包的频率极速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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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如初就做实验伤个手，消息不知道怎么还传高一去了，程远江一放学就拎着药膏过来，像个玩捉迷藏的孩童突然兴致勃勃地出现在苦寻不到他的人面前。
“学姐，听说你烫伤了，我拿了点药过来……”程远江满眼亮光，“学姐说自己这么大个人了，搅拌个仪器怎么还能烫到……”
纪如初：？这人丢这么广的吗？
她的语气里有丝丝尴尬：“没事了，一点小伤。”
程远江不赞同道：“怎么能说是小伤呢！学姐的手这么漂亮，留疤就不好了…”
他说着就要拆带来的药膏，此时温衍淡淡开口：“她上过药了，不用你操心。”
“有时间不如多学习，别老往高二楼跑。”
程远江丝毫不示弱地看向温衍，不示弱地应道：“学长是不是管太多了？”
他们间暗流涌动，一时有修罗场那味儿了。
此时四周都围满了看热闹的崽子们，永远站在吃瓜第一线的他们怕过谁？
程远江下一句却来得没头没脑：“我把学姐当姐姐，自然要来多关心她呀。”
这话温衍是不信的，纪如初也心道我们才认识多久，是你哪门子的姐姐？但心思单纯的崽子们则放松了警惕：哦，这学弟不是来和班长抢初姐的就成！
程远江要的就是这种打入内部的效果。
“学姐，上次还约好了我要请你吃饭呢，等学姐期中考完好不好？就当去庆祝。也请各位学长学姐……”
憨憨崽子们一听有饭吃老高兴了，个个在心里夸这学弟真不错。
纪如初和温衍回家，这小孩也要跟着，一路不停同她搭话，纪如初倒觉着还好，他活泼而不聒噪，就是温衍脸色不太好看。
纪如初悄悄地牵住温衍的手。
温衍先是一愣，下意识抽开，终是由她牵着。她用的是那只贴了创可贴的手，温衍很细致地反握她手，然后避开伤的地方。
程远江倒是个毫不避讳的，见了这场景便直接问：“学姐和学长，是在谈恋爱吗？”
纪如初牵上好学生的手，正美着呢，听到人问她，便老实回答：“还没。”
“不过快了。”
程远江再和温衍说的什么，她完全不过耳了。
只走到半路林恺带着一帮儿子迎面而来，招呼他叄去干饭，今天去商业中心新开业的店吃大餐。
纪如初不解的是，林恺叫她和温衍正常，但他和程远江也这么熟稔是怎么回事？
林恺对此解释道：“这是二条带来的一个表弟啊，前几天才玩上的，你忙着学你的破习，就没见到。”
程远江笑得眉眼弯弯：“学姐，我们很久之前就见过的。”
纪如初没什么印象：“或许吧。”
正当纪如初要快乐干饭时，温衍却转身要走：“我不去了。”
还给了理由：“复习。”
她知道好学生不高兴了，能怎么办？谁让她稀罕人家，只能跟他一起复习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