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以前稀罕。”纪如初边说边抓了辆车来开，脚刹一打，油门一按，徒留满地沙尘。
“初姐，不玩了啊？”
“没意思，走了。”摩托车的嘟嘟声在寂夜里格外清晰。
“楚舟身边那女的，教训一下。”
楚舟也想开车去追，但殷悦死拦着不让便没追成，他本就是冲纪如初才来的这里，如今正主走了，接下来的节目他也没兴趣了。
“哟，想走啊！”虽说成年人喝酒自由，可林恺吹起来着实有些不要命了，他此刻被小太妹扶着，骨头都站不直，人却老凶：
“看在纪如初面子上，楚舟可以走，那女的，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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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楚舟搞了这么一遭，纪如初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郊外人烟稀少，她便把油门开到了最大。
一路潇潇带风好不快活，岔道却突然冒出个人，要不是纪如初反应快，就撞过去了。
纪如初张口就要骂人：“你他妈是不是……”
是个步履蹒跚的老头，浑浊的双眼直视她的车灯，语调苍凉：“姑娘，我傍晚有点精神恍惚，走丢了……你能带我回家吗？”
“晦气。”纪如初冷冷拒绝，车都开十米远了，又猛一转弯折回来，冲老头喊道：
“喂，老东西，上车。”
老者目光闪烁，连道了好几声“谢谢姑娘”，纪如初还有些纳闷了，她都爆粗口了，按理来说这些老东西不得指着她鼻子骂一夜？
“可是老朽心脏不好，坐不得这车。姑娘，还是谢谢你啦！我还是等我家人来找吧……”
纪如初想了几秒，从车上跳下来，扶着笨重的车道：“宁州那么大，得找多久。”
“大晚上的，我跟你去找。”
“还记得你家不？”
纪如初字典里是没有素质两个字的，因此说话语气特别冲特别拽，但老者不介意，依旧是笑呵呵的。
“我家在弄…弄水啥来着…”
纪如初：“弄水巷？不可能，那儿没你这号人。”
“啊……那就是记错了…应该在东…”
好家伙，宁州带东的地名少说有十个吧，难不成一个个找过去不成？
算了，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好事，做一件下地狱也能少受一件的罪。
她便边推着车陪着老者，从最近带东字的区找，手中铁家伙过重，她推得有些吃力。
不知搜寻了多久，从野外到寂静街市，却远远看见张熟悉的面孔。
“爷爷！”少年挺拔，身形如风自远处跑来。
温衍也穿着天蓝色的校服，鞋子沾满了灰，风尘仆仆的模样。
“您跑哪去了，我从下补课后就一直找您…”
温爷爷心倒大，拍了拍孙子的肩膀：“爷爷老了，自己乱走也不记得……今天多亏了这姑娘，带我找了老久的路……”
温衍：“辛苦你送我爷爷……纪如初？”
温衍关心则乱满眼都是爷爷，纪如初却老远看见他了，笑笑：“好不容易做个好事，还碰见你了。”
“跟写书似的。”
温爷爷满脸喜悦：“姑娘，你和我家孩子……认识？”
温衍代了她答：“我同学。”
“同学好啊，小衍，咱回家后你送送人姑娘，这大半夜的…”
温衍朝纪如初走来，在她诧异地眼神下，去另一边伸手去扶她的车，两人的手几乎是贴在一起。
“知道。你看着爷爷，我来。”
纪如初老色胚子，时时刻刻不忘占便宜，便把手覆上了人家的。
温衍不知道是过于老干部清心寡欲，还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每次不避着纪如初，等人占完便宜了才别扭。
“就你，行？”
温衍语调平平：“谁不行。”
纪如初：……你这么正经我都不好意思说“行不行试了才知道”了。
“我不行行了吧，你带着爷爷回去，我自己开车就行。别折腾了。”做海王不能没分寸，纪如初碰他也是一触即放。
“姑娘，我记起来了，我们家不远，你过去歇歇脚喝杯水再走吧！就当我们谢谢你。”
“去吗？”温衍很认真的望着她。“你家离这有段距离。”
纪如初最终还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谁能拒绝帅哥用那种眼神看着你邀请你去他家呢？
虽然纪如初知道绝大部分都是她内心戏。
温衍的家在一个还算得体的小区里，都是些七八层的楼，只是上了年份，但比弄水巷那清一色的平房好的太多。
温衍住二楼，倒也不算太为难老人。
他家的摆设全是木制的，墙上挂着不少革命年代相关主题的老油画和黑白老照片，老大一个书架里装满了书……一切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雅致。
温爷爷很热情，拽着纪如初往沙发上坐，被这么猛地一拽，她心里有些排斥，本能地想甩开推开，但最终还是没有。
温衍上前解围道：“爷爷，您别这么拽着人家。”
“俺谢谢俺恩人，有什么问题？”
温爷爷从枪林弹雨的岁月中走来，心里坦荡荡，不甚了解诸如“女孩子要防着陌生叔叔爷爷”的话题，但温衍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老人家一下放开了她，改为一个“请”的手势。
“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是老朽考虑欠周了。还是非常谢谢你信任我们，来这里坐。”
这场景看得纪如初半懂不懂，便不作反应。
温爷爷泡了几杯清香四溢的茶，温衍热了碟小糕点，爷孙俩一个眉开眼笑，一个礼貌客气地招呼她吃。
“我回来后就忙着找爷爷，也没弄什么吃的，你们凑合着吃点垫肚子吧。”
“姑娘，你吃！吃完我让小衍送你回去，明天你们是不是还得上课啊…瞧我，又添麻烦了…”温爷爷双手贴膝坐沙发上，面露愧色，但知道孙子不喜欢听他说自己是累赘这种话，便很快高兴起来说点别的。
“姑娘，你家住哪呀？”
纪如初和温衍同时答道：“弄水。”
温爷爷的神志不清是间歇性的，此时倒是记得清：“我们在弄水也住了好几年，那个时候小衍还念小学呢…可是老朽不记得那里有你这么好的姑娘了…”
纪如初像听了个笑话：“好姑娘？”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温爷爷忙用油皮纸摊了几个糕点塞她怀里：“对啊！姑娘你心地善良…”
“爷爷。”温衍声音淡淡：“她是三街纪如初。小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