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焦急地等待那个名字,可苏禾叹了口气,又不言语。
“我不愿让你为难。”她似乎心痛般做捧心状,神色痛苦,“说到底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该麻烦别人。”
“苏小姐快别那么说。”宝珠急急开口,“小姐把您当亲姐妹,您若不说,小姐又该寝食难安了。”
宁瑶用力点头,紧蹙的眉头中满是焦急。
虽然贵妃娘娘指明要苏禾来宁府历练做她的侍女,可她从未将她当做奴婢。即使是真正的婢女宝珠也如姐妹一般。
苏禾哭得厉害,宝珠的话触动了她的心弦。
宁瑶的确将她当做自家姐妹,她却没能做到这一点。
她想要的不是“当做”,而是真正成为。
宁瑶衣裳如此华丽舒适,一旦穿上就不想再脱下来,她也想要这样的富贵!
对不起了,瑶瑶。
今日利用你,余生一定待你很好很好。
“我……”她深吸一口气,终于稳定心绪,“我想嫁入宁府……成为你的嫂嫂。”
宁瑶听到这个消息一瞬五雷轰顶。
宝珠和她一样瞬间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苏禾……”宁瑶话到嘴边说不出口,她实在没想到原来苏禾喜欢的是宁哲,“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苏禾的泪又如断线珍珠般掉下:“我早知道会让你为难……是我不对,我不该肖想这些。”
她作势起身要走:“明日,不,今晚我就搬出宁府,我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苏禾行动决绝,宁瑶还没来得及挽留她便冲到雨里。
“姐姐!”她想追上去,宝珠自然不肯。
“小姐,你可千万不能着风寒!奴婢这就去追苏小姐。”说罢,宝珠独自冲到雨幕中将苏禾拦住。
幸好雨天苏姐姐走得不是很快。
宁瑶在心里庆幸着微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头疼起来。
苏禾喜欢哥哥,但哥哥刚出生时就有了婚约,而且,哥哥喜欢的是步姐姐呀。
她很清楚哥哥的为人,认定的事不可能更改。娃娃亲尚且想赖掉,更不可能娶苏禾。
事情到底是怎样发展到这一步,上辈子才没有这回事。
宁瑶郁闷,最近真是“惊喜连连”。但说不定这是一个好征兆,证明锦鲤体质要失效了呢。
她自我安慰着,果然好受了很多。
“我没有脸再见你们,就让我走吧!”苏禾在雨中挣扎着,还是被宝珠“艰难”地请了回来。
“苏禾姐姐……你先别急。”宁瑶按着她坐下,“我明日去问问哥哥,如何?也许你们有些误会。”
苏禾知道这是宁瑶的缓兵之策,她若不闹得大些,宁瑶也不会真心帮她。
她丢了魂似地应了声“好”,但下一秒接过宝珠递来的姜汤,摔碎了碗就要往碎瓷片上撞!
“我活在世上只会让你们难堪!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苏禾与宝珠抢夺碎瓷片,玉臂已被划开一道口子。她心一横,争夺时用上了十层力。
“苏小姐!”
“苏禾姐姐!”
主仆二人同时惊呼,苏禾动作极快,碎瓷片已经割开她的颈脖!
苏禾跌倒在宁瑶怀里,视线的最后,是无忧无虑锦衣玉食的少女焦急地落泪。
她只觉得时间过得缓慢,浑身冰凉下来。
用血和伤痛换宁瑶揪心,也值了。
苏禾放心地闭上眼。
“快叫大夫!”宁瑶捂着苏禾脖子上的伤口不断掉泪。她并不想哭,但此情此景激发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死亡。
她死过一次,再不能眼睁睁看别人在面前死去。
“不!去找时润哥哥!去找北陌大夫!”宁瑶记得春日宴上云时润提起的北陌大夫有起死回生之术,他一定能救苏禾!
宝珠连连点头奔了出去。
这一夜,兰芷院灯火不歇。
宁瑶不敢打扰别人,只能独自把关,强忍睡意。
……
北陌大夫与云时润是凌晨同时到的。
宝珠想去客栈找云时润却扑空,只能先请相熟的大夫来。好在苏禾伤势不重,很快就止住了血。
同样彻夜未眠的云时润匆匆而来,换回北陌服饰的他比春日宴上还要有男子气概,半只长流苏耳饰随着步伐摇晃。
宝珠不禁感叹,戴着耳饰还能如此阳刚,云时润当属第一人。这样的魅力是瘦弱的丞唐国男子无法比拟的。
她向云时润行礼,但他摆了个手势让她别出声——宁瑶靠着柱子香甜入眠。
宝珠会意,福身后便轻手轻脚地退下。
云时润坐在宁瑶身侧,她的睡颜如此娇憨可爱。只是紧蹙的眉头代表她心里有事,就算在梦里也不安稳。
他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勾起嘴角,连忙不自然地下压。
他这般就因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丞唐女人?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柔弱不堪,怎么会在意她?
云时润撇过脸,望天望地,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再次望向她。
不同于北陌女人的粗犷,她就如同早春里粉桃,是甜甜的粉色。他相信宁瑶身上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只要在她身边就会忘记阴谋诡计的沉重,以更放松的姿态找回自我。
这种干净的气质,他只在宁瑶一人身上感受过。
他明白了江河舟的占有欲,这样的女人,怎能轻易让给别人?
“王子。”大夫说着北陌语躬身行礼。
他起身站远,用北陌语询问:“怎么样?”
“那个女人伤势太轻,又避开几大要害,是故意为之。”大夫知道这里人不懂北陌语,也没有放低声量,“而且她早就醒了,是在装昏睡。”
云时润挥手命他退下。
听下人说受伤的女人叫苏禾,真不简单。
不知道她这番博取同情,所求是什么。
但只要有所求,就好办了。
他屏退奴婢来到内屋,里面的血腥味已被熏香覆盖。他撩开袍子翘着二郎腿入座,语气不急不缓:“我知道你醒了,不愿意聊聊?”
床上的女人没动静,他嗤笑一声:“和我合作,我能给你所有想要的。”
苏禾还是没动静。
云时润没了耐心,抛起一把短刀刺入苏禾耳边,结结实实扎入枕头的棉絮中:“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应声,让你永远醒不过来。”
苏禾睁开眼,方才耳畔一声劲风足以证明他是动真格的。
她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全身紧绷如弦:“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不知道。”云时润挑眉,“但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