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去烧点水，您先休息会儿。”
童雪收回思绪，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这怎么行呢，童老师您别忙活，这种事让我来。”
老人说着就要起来，被童雪又摁了回去，她浅笑一下，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小九奶奶，没事，一会儿小九也该回来了，正好可以喝上热水。”
最后这句话很受用，老人果然不再挣扎。
童雪把老人安置在床上，找到了厨房，厨房挺宽敞的，不过里面也是乱得不成样子，当然，她也没想过它会是干干净净的。
她看了一圈，突然后悔自己没带烧水壶，这是要生火才能烧水呀！
有点担忧。
她在厨房里转悠了一会儿，米缸里已经见底了，幸好水桶是满的，只是水槽里的抹布黑不溜秋，好在她之前去集市买了一些东西，里面就有毛巾，简单清理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生火。
对于一个从来没有生过火的人来说，这件事真的很令人头大，童雪自认为聪明，但也是生了好一会儿，才点燃，等她烧好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好院子的大门打开，她还以为是刘重九回来了，结果却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小静，小青？你们怎么来了？”
“吃烤肉庆祝，怎么能少一个人？”纪小青挑了挑眉，得意洋洋，“忙了这么多天，工商那边的证已经全部都批下来了，下面就可以投入生产了！”
语气里别提有多骄傲了，如果现在又一个喇叭，她一定会喊得全乡人都知道。
“给你发消息你没回，去了学校，王老师说你可能在这里了，我们就过来碰碰运气。”沈静大眼睛打量着院子，最后视线落在童雪身上，“小雪，你干什么了，这脸怎么灰不溜秋的。”
童雪下意识摸了一下脸，不摸还只是零星几点，一摸全部抹开，瞬间跟个小花猫似的，这时候屋子里传来了老人的声音，“是小九回来了吗？”
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
童雪简单把刘重九的情况给两人讲了一下，带着她们进了屋子，她们都见过刘重九，瘦瘦小小的身子，是真的瘦，胳膊好像一折就会断，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亲二听到后心情不免还是低沉了下来。
“奶奶，是我的朋友，过来看看你。”
“老师们好……唉，家里太简陋了……”老人面上全是窘迫，又生怕几人因为家里的环境，对孩子有误解，立刻又夸起了小孙子。
沈静想解释自己不是老师，被童雪拦了下来，其实说不说都无所谓，老人叽里呱啦给他们讲了不少事，童雪和沈静听不太懂，全靠纪小青翻译，聊到后面，两人干脆直接用方言聊开了。
老人也没了之前的拘谨。
童雪见状不由把悬着的心放了回去，她还怕不知道怎么跟老人家相处呢。
果然，无障碍交流很重要。
她和沈静在一旁完全插不上话，干脆也就不再那边做背景墙，开始搞起了卫生，老人身体不好，刘重九又是小孩，尽管或多或少能帮忙收拾屋子，但总归还是一片糟，长年累月，屋子里照不进太阳，滋生细菌，不少地方都发了霉，积了灰。
整理起来也是一项大工程。
刘重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童雪和沈静两人系着围裙，咳嗽着从屋子里面捂着嘴跑出来。
“忘了买口罩，失策了！”
“太要命了，感觉比接生猪崽子还要难！”
“童老师？”
刘重九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院子里，面露惊讶，怀里抱着一个鼓鼓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回来了，快进去，你奶奶刚还在念叨你。”
童雪冲他笑着打招呼，不做作也不刻意，听起来倒像是迎接刚外出来的游子，“还愣着做什么？”
刘重九回过神，小跑着进了屋，很快屋子里面传来了祖孙两人的谈话声音，老人的声音，明显欢快了很多。
“小雪，这孩子好可怜啊，还这么小……”沈静从小衣食无忧，平时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在她的认知里外面的世界，花一般美好，身边突然出现这样一桩事情，她心里头只觉得闷得慌。
童雪嗯了一声，沈静原以为她会跟着自己一起感慨，结果却听见她冷冷的来了一句，“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刘重九家不大，沈静和童雪两人简单打扫了一下，把房间的窗户全部打开通风，瞬间整个屋子都透亮了很多。
老人住的房间例外，开了一个通风的口，帘子拉开了一点点，阳光都过缝隙进来，老人许久未吹风晒太阳，怕她一时受不了加重病情。
邻近中午，童雪特地熬了粥，看着锅里冒着热气的粥，她心里感慨这才叫粥，之前床旁边摆着的碗里也装着粥，但是那个充其量叫作米汤。
“老师，今天真的太麻烦你们了。”老人坐在床上不方便行动，童雪他们没让她起来。
“奶奶，过几天我让我朋友上你家来给你看看病，自己的身体不能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小九考虑。”
纪小青一早就跟老人聊熟了，在她自报家门之后，老人就认出来了，毕竟她当年也是金花乡的出名人物。
不少家里人都会拿她当榜样。
老师要么不来家访，一来来三个，老人受宠若惊，而且老师们居然还帮她把家里打扫了，这让她又觉得无地自容，老婆子心眼太死，不想去医院花钱，结果却成了给孙子拖后腿的那一个。
今天听了纪小青的开导，心里顿时想明白了，她的小孙子还这么小，她不忍心就这样丢下他，就答应了纪小青提的要求。
“小青，那你说的去你那边做零工的事情不要忘了！”
“什么零工？”童雪和沈静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纪小青没有理她们，只是拍了拍老人的手背，让她放心，随后给了她们一个不可说的眼神。
“奶奶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小九，你帮奶奶送送几位老师。”
刘重九从进屋到现在其实还处于茫然的状态，毕竟还是小孩子，这样的情况又是头一次，听到奶奶的催促，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送到门口的时候，童雪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快回去吧，好好照顾奶奶，明天会有医生叔叔上门给奶奶看病”
刘重九看了眼童雪，干裂的唇瓣微微张合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扭头小跑了回去，合上门的瞬间又看了一眼。
“我还以为你会喊他跟我们一起去吃饭，然后趁机好好教育一番。”纪小青看着消失在院子里的小身影，轻声道。
“小朋友心里敏感，又好面子，有一些事，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童雪摇了摇头，解释道，在场的，估计没人比她跟了解这类小孩儿了。
纪小青看了一眼童雪，压住了心里想问的话，直觉告诉她，不太合适。
“小雪你这里怎么红了？”沈静突然抓起童雪的手，担心道。
童雪愣了一下，抽回手，浅笑道：“没事，刚才烧水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回去涂个药就好了，走，我们去蹭烤肉！”
“走走走，吃烤肉去！”
两人很快就被她引导回了烤肉上，不过这一次是她失策了，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被连夜送进了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