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七,你属狗的啊!”姜道恒捂着虎口上的牙印,气急败坏地瞪向那个罪魁祸首。
“分明是你先动手的,我只是正当防卫!”孟十七用舌头舔了舔牙,双手抱胸,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要不是看她只是个无知粗鄙的蠢丫头,姜道恒非得将她按在地上狠狠教训一顿。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平复下心情之后,咧开嘴,扭头朝孟十七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的意思是,你只是一个凡人,不可能学会真正的魅术,那赤卿怕是蒙骗你的,我不想你中了她的计,到头来还要拖我后腿。”
这话确实给了孟十七一个提醒,毕竟赤卿是魅魔,从她出现之后,魏子都就变得奇奇怪怪的,自己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
既然姜道恒给出质疑,她也的确从书上看到过,只有魅魔才能施展魅术,可自己先前分明在赤卿身上试过效果,要么她真的学会了,要么就是赤卿装的。
归根究底,只有一个法子可以验证了。
“那就再试一次。”孟十七打定主意,直接扑上去,双手按在姜道恒的肩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
就在她打算施展魅术时,姜道恒突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眼前一黑的同时,耳边传来姜道恒刻意压低的声音:“雨停了,回去吧。”
接着,迅速抽身离开。
眼前重新得到光亮,看着姜道恒有些慌张的背影,孟十七踉跄着追上去:“哎,别走啊,你让我试试嘛,万一成功了呢?”
“没必要试,你不是魅魔,不会成功的。”
“哎呀,都说了万一呢,试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我说不用了!”姜道恒一声大吼打断了她的话。
她盯着突然变脸的姜道恒,整个人吓得抖了一下。
很快姜道恒又扭过头继续赶路,顺便将之前魏子都的情况跟她说了一下。
得知魏子都现在心魔缠身,显然被赤卿害得不轻。孟十七顿时明白了,方才姜道恒为何不让自己在他身上试。毕竟自己还没研究出解法,万一落入赤卿设计的圈套,只怕还能治好魏子都,姜道恒也要沦陷了。
以上只是孟十七的单方面看法。
此时姜道恒正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脏,竭力想要平复下来。
身为冥府公职人员,从他入行的那一刻起,便被剥夺了动心的能力,可方才在与孟十七的短暂对视中,他的心突然出现异常,竟像活人一样开始跳动了。
这很反常,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雨。
孟十七是凡人看不见,但他作为死神分明看清了,这场雨过后,那些被淋过的植物,表面上看还是青翠饱满,可它们的灵气却已经消亡,四周呈现一片枯败衰亡之相。
这场雨,会杀灵。
回到客栈,姜道恒立即指挥众人,赶紧收拾行李启程回丰都。
这一路,姜道恒难得话少了。
瞧着他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孟十七凑到魏子都身边,小声问道:“你说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急急急,急着去投胎啊?”
没成想魏子都也板着个脸,冷冰冰地呵斥道:“十七,不可背后嚼人舌根。”
“好奇也不行?怎么你也变得怪怪的。”孟十七后退一步,用着怪异的眼神来回打量这两人。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赤卿那个魅魔引起,等下次再见到赤卿,她得想个克制的法子才是。
想着想着,便有些口干舌燥。恰好附近有条河,孟十七提着水壶去河边打水。弯腰看见水里自己的倒影,披头散发,唇红齿白,一颦一笑皆是动人心魄。
她不由得沾沾自喜,“哎呀呀,我长得真好看啊。”
等等,怎么有点不对劲?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水里那个披头散发的美人,正朝着自己笑,怪哉……她是长这样的吗?
想着想着,她鬼使神差地趴在岸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水里的倒影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她。
霎时间,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她吓得一个鲤鱼打挺,跌坐在地:“妈耶!有水鬼,有水鬼啊!”
一边喊着,一边翻身,手忙脚乱地想要逃离这条河,突然脚腕一凉,从水里伸出一只手掐着她的脚腕,将她猛地拖进水里。
水面冒出几个气泡,便再无动静。
那边正在喂马的姜道恒像是感应到什么,抬起头环顾四周,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并无异样,便又低头继续喂草了。
滴答……
就像一滴墨水落入湖泊,挣扎晕染了一会儿,便再也不见了。
坠……
她的身体如一片茶叶落入沸水,沉沉浮浮之间,游荡出飘渺的舞姿。眼前的画面被水扭曲,如同泼墨的烟霭,似仙似妖,在她眼前徐徐绽放。她忍不住伸手去抓,那烟霭便从她的指缝流出,渐渐凝结为一缕紫纱美人。之所以称之为一缕,只因那紫纱美人随水流而动,飘渺无影,与她的每一次接触,都好像一尾游鱼擦肩而过……
“你是谁?”孟十七一张嘴,便像游鱼一般,吐出一串串水泡。
那一刻,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怕是被水妖拖进了水里,顿时一股窒息感涌上心头。就在她挣扎着想要冒出水面时,那紫纱美人的脸突然凑近,一双纤纤玉手化作实体,按住她的肩头,同时贴在她的唇间,带着淡淡鱼腥味的气息,源源不断地闯入孟十七口中,却也渐渐驱散了她的窒息感。
身体接触的刹那间,孟十七仿佛拥有了与水妖感应的能力,脑海里闪过一缕若游丝般的灵音。
“主人,我终于找到了?”
孟十七惊愕地睁大双眼,这水妖为何会唤她主人,更奇怪的是,对方居然长着一张和她一样的脸,只不过对方长发飘玦,一双灰蒙蒙的眸中,透着淡淡的忧伤,好似一只被抛弃的鱼儿,惹人怜惜。
“我是你的影子啊。”水妖错开唇角,将孟十七轻轻涌入怀中,趴在她耳边低语,“主人,我叫小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