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魏子都回来后,孟十七再也没去过天门医馆,整天跟魏子都腻在一起。
作为一个专心事业的好对手,姜道恒终于坐不住了,趁着魏子都去放风筝的时候,将孟十七拉到一边抱怨道:“你不向魏公子提及你在天门医馆所受委屈,却天天让我帮你去医馆请假?”
“我跟他提这个做什么?他又不懂。”孟十七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更何况,古有君王不早朝,今有十七不应卯。这小呆瓜呢,就像话本里的红颜祸水,莫说为了他不去医馆打杂浣衣,便是让我往苟札宗的茶壶里放金汁水,我也是乐意的!”
姜道恒横抱手臂,冷哼一声:“别把你的缺德事安魏公子身上,人家可没逼你做这些。”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渔夫尚且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时候,我劳累了七天,想好好休息一下怎么了?”
“让你少读书,你非要去骑猪。这么多歪理,真不知道你从哪儿学的。”
“那是你孤陋寡闻。”
孟十七懒得与他争执,摆了摆手,立即换作一副变态的笑脸,哧溜着口水,兴冲冲地朝魏子都扑去:“爱妃,爱妃!寡人来了!嘿嘿嘿!”
……
晚上,孟十七盘腿坐在床榻上,一手拿笔,一手撑着脸,不知在思考什么。
姜道恒路过时发现她房间灯还亮着,熟练地翻窗进来,拍了拍手,捡起地上一堆废纸,打开只看到一片鬼画符,随口一说:“大半夜不睡觉,陪笔仙做游戏呢?”
孟十七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早已习惯这家伙神出鬼没的。她转了转笔,墨水甩到脸上也没察觉,开始认真琢磨:“我最近看了一本关于人性的书,正好拿苟札宗练手,分析一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道恒跟到自己家似的,坐下来,顺便给自己倒了杯茶:“那你分析出来了吗?”
“八九不离十了。”孟十七淡淡道,“苟札宗出身卑微,学医没天赋,又不肯脚踏实地,只能靠一张嘴蒙骗无知之人。这人看上去挺装的,其实极度自卑。他明知配不上我,不想着放弃,反而故意抹黑,让所有人孤立我,打压我,将我的身价降到他能匹配的程度,以为这样,我身边便只剩他一个好了。呵……这么多年来,丁班顺利转正的肄业生屈指可数,想必也是他的手笔。”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姜道恒只在一旁默默听着,从未插嘴。
孟十七忍不住抬头看他:“你怎么看?”
姜道恒道:“那畜牲一直故意打压你,坏你名声,禁你出诊。有他在,你在天门医馆很难出头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现在的困境吗?”
姜道恒皱眉:“你并不擅长对付一个无赖。”
孟十七道:“惹不起,便只有躲了。”
“看来你已经为这些天偷懒找到借口了。”
孟十七嘿嘿一笑:“那明天?”
姜道恒认命似的点了头:“我帮你请假。”
“好耶!我这就去约小呆瓜,明天一起爬山!”
她立即丢下纸笔,兴高采烈地朝屋外冲去。
姜道恒叹了口气,或许,他也不擅长对付诡计多端的小姑娘。
翌日,孟十七准备好爬山要用的干粮和水,便与魏子都手牵手,蹦蹦跳跳地朝府外去了。
眯眯眼在门口等候良久,看见孟十七,立即凑上来道:“孟姑娘,你可算出来了。”
孟十七瞅着眯眯眼,有些诧异:“姜鄙人不是去给我请假了吗?咋了?不准假啊?”
“没有没有。”眯眯眼搓了搓手,讪讪道,“事情是这样的,最近天门医馆接收了一位特殊的病人,指名要你出诊医治,若非那位大人物得罪不起,我也不至于来扰孟姑娘的假期啊。”
孟十七拧眉:“什么样的大人物,天门医馆也不敢得罪?”
“这个……咱们路上慢慢说。孟姑娘,你才刚来医馆没几天,多少肄业生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出诊的机会,可见你的福气要来了,千万把握住啊!”
孟十七看了看手里的爬山工具,迟疑了一下。
魏子都适时地出声问道:“十七,我们还要去爬山吗?”
可不是嘛,明明都跟小呆瓜约好了,可眼下又是唯一的出诊机会,错过又不知要等多久了。
孟十七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做了一个两全的决定。
她伸手拍着魏子都的肩膀,一脸郑重地说道:“小呆瓜,我已经成年了。”
……
林家祖上乃是铁匠出身,后来跟随千机人皇四处征战,立了军功,便赐了爵位。
虽说如今换了位人皇,不兴爵位那一套了。林家倒在近几十年发掘了几处铁矿,再继承祖上传下来的手艺,生生做成了九州最大的铁器库。连丰都城主都要给他们三分薄面。
孟十七一路听眯眯眼吹嘘了这么多,心想丰都城主怎么见谁都要给三分薄面?莫非魏家祖上是做面点的?
侯府离城主府不远,毕竟都建在城内最好的地段。先走两条街,路过一家戏院时左转进入一条小巷,走过一条斑驳的石桥,最后再穿过一片半青半红的枫叶林,便到了一座恢宏气派的宅子前。
孟十七抬头望着红木大门之上,高悬的匾额书曰:陵阳侯府
她感慨道:“当真比城主府还要气派。只是,这青天白日的,怎的不开门?”
魏子都与她并肩站着,同样抬头看了一会儿,道:“许是这家人比较自闭。”
“噗……”孟十七没忍住,笑出了声,“小呆瓜,你何时还会说笑话了?”
魏子都扭头看她,一脸认真道:“父亲派我去岭城做任务时,遇见一位很有意思的江洋大盗,他教我的。”
“江洋……大盗?”孟十七挑了挑眉,“你没丢什么东西吧?”
魏子都连连摆手,道:“没丢没丢,都是我主动赠予盗哥的学费。”
“……算了,你也不差这点。”孟十七叹了口气,只能安慰自己不气不气,好歹人没被骗走。
有风吹来,枫叶簌簌作响。
眯眯眼走上去扣了扣门环,里面传出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谁啊?”
眯眯眼答:“天门医馆,来替林二小姐看诊。”
“哦,等着。”
门“吱呀”一声打开,是位俊朗的小公子,书生打扮,很是斯文。
孟十七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总结:没有魏子都好看。
眯眯眼见着来人,立马露出狗腿子的模样,笑呵呵地问道:“三公子,怎么是你开的门?府中其他下人呢?”
“别提了,都被我二姐骂走了。”林洛白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若非我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她怕是连我也要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