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十七,十七!是你在下面吗?”洞口突然探出一个头。
孟十七眯着眼睛,望向那张熟悉的脸,因为阳光刺眼,她看了好久,才渐渐反应过来,惊喜地站起来挥手:“我在这里,小呆瓜,快来救我!”
挥到一半,她才想起,昨晚好像不止她一个人在坑里。可现在她环顾四周,别说姜道恒,便是本该爬满洞壁的毒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魏子都将她救上去,她才发现这四周已变成茂密丛林,昨晚那一片片鲜艳的彼岸花,好似只是魅魔制造出来的幻境。不过,那抹几乎快与树叶融为一体的惨绿身影,还是第一时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昨晚某个轻浮的色鬼欺负她的场面,从头到尾,他都一直在逼她退婚。如今一切尚未调查清楚,不管怎么说,她都没有理由与魏子都退婚。
因此当着姜道恒的面,她故意装作害怕,扑到魏子都怀里,仿佛两个人很是亲密的样子。
“呜呜呜,小呆瓜,你可算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昨晚一个人在下面,好怕怕,吓死人家啦!”
魏子都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别怕,好在赤卿一大清早便来通知我,说你出事,否则,我又怎么能找到这里呢?”
“赤卿?”孟十七声音一冷,抬起头,双目紧紧地逼视着他,“那是什么人?”
“我的挚友。”魏子都说,“前段时间处理城内事务时结交的,她是个好姑娘,你若与她接触,定会同我一样喜欢她的。”
“喜欢?”孟十七的心越来越凉,鼻头一酸,强忍着哭腔问,“你……很喜欢她吗?那我呢?你对我的喜欢多一点,还是对她……”
“十七,你们没有可比性。”魏子都双目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道,“友情与爱情,我分得清。”
男女之间哪有纯洁的友谊啊?孟十七被这句话气得一阵阵发昏,急切地控诉道:“你分得清,那她呢?你知不知道我被困在这里一晚,都是她……”
“够了!”魏子都沉声打断道,“如果不是赤卿,我根本找不到你,十七,你不能总是这样小心眼,若叫赤卿知晓,有人背后这样中伤于她,她会伤心的。”
“是啊,你只在乎她会伤心,却不在乎我伤心又伤身……”
此时此刻,孟十七只觉得自己好可笑,又好可悲啊,她一心想得到答案,不舍得让魏子都遭受一丝冤屈。
可如今,好像一切都清楚了。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魅魔,只需略施小计,便将魏子都蛊惑得全然变了样。
明明以前她说什么,魏子都便信什么,从来不会与她讲道理的。
心中委屈伤感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她抬起头,正好撞见不远处,姜道恒摇曳折扇,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谁都可以看见她狼狈模样,唯独这个讨厌鬼不行!
她立即收敛情绪,勾起唇角,故作轻松道:“好啦,我就是开个玩笑,能叫你如此喜欢的姑娘,想必我见了,也会心中欢喜。小呆瓜,不如找个时间,我们好生准备一番,请那位赤卿姑娘吃顿饭,作为答谢,如何?”
魏子都闻言,果然喜笑颜开,摸着孟十七的头说:“十七,你能这么想,我很欢喜。”
孟十七咬着牙,皮笑肉不笑:“是呢,你欢喜,我自然也是欢喜的。只是,我刚采了药,还需要治好我九师姐和林二小姐,才有时间陪你去结识新朋友。”
魏子都满意地点点头:“不急,赤卿的性子很好,随时都可以等你。”
“说得好像谁性子差似的。”孟十七眯着眼睛,笑得脸都快僵了,心里却开始衡量,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心情重要?
如果跟魏子都退婚,姜道恒怕是第一个站出来嘲讽她的人,那她得多没面子啊。
如果不退婚,面对赤卿这样强劲的对手她又该以何种方式,将魏子都牢牢地拴在自己身边?
她看过那么多话本,当家主母对付偏房妾室的手段几乎信手捏来。
可如今这妾室并非寻常人家,而是传说中可以操控人心,蛊惑众生的魅魔,孟十七区区一介凡胎,该拿什么与她斗?仅仅靠话本里学来的催眠之术吗?至少也该查清,魏子都如今种种反常,究竟是被魅魔操控,还是他当真移情别恋?
如此想着,她忽然觉得目光所至,都变得绿油油的,连她的两只眼睛,都开始冒绿光了,仿佛头顶就要窜出冲天大草原了!
不是,凭什么啊?
啥事都要她一个人扛,究竟是这魏子都没张嘴,还是她活该当个大怨种啊?
孟十七越想越不服气,越想心理越不平衡,尤其是她这戴绿帽的窘态还被姜道恒全程旁观了去,这孙子此刻心里指不定是怎么嘲笑她的呢!
忍了这么久,她当然不会为了一时气不过而前功尽弃。一路回到城主府后,她在发作之前,找借口将魏子都支开了,才与姜道恒找了处幽僻之所,冷眼盯着他。
只见姜道恒用折扇遮挡着半张脸,露出一双弯弯像月牙的眼睛,肩头还不断抖动着,仿佛遇到一件极大的喜事,眼瞅着快要笑抽过去
孟十七再也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好笑吗?”
“不好笑吗?”姜道恒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说道,“孟十七,你不觉得你现在整个人都在发绿么?”
“你以为我会轻信你的挑拨离间么?”孟十七故作镇定道,“就算半路杀出一只魅魔,我也绝不可能轻易放弃小呆瓜,我和他,注定是天作之合,要白头偕老的。”
姜道恒讨好地为她扇风,语气却很是欠揍:“乖,别硬撑,分明是上天对你这恩将仇报白眼狼的惩罚。明明先找到你的人是我,整夜陪在你身边照顾你的人也是我,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竟跑去亲近一个脚踏两条船的负心汉,这不活该受气么?”
“你!”孟十七一跺脚,赤红着脸骂了句,“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此言差矣,孟姑娘莫要将鄙人与他们混为一谈,鄙人不是男人,是男神。”
“嘁,谁在乎?”
“总会有人在乎的。”
“比如?”
“我的前任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