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殇】第44章·一马可平川
咖喱辣椒啊2021-05-27 12:084,178

  黄山之巅下,是两位当世大师的战斗,也是两名小辈剑修的战斗。

  在周自然与公孙少壁的眼里,并看不见太多东西,他们目中只有彼此。

  公孙少壁自幼熟读天下剑典,他相信,在修为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他不会败给任何一位剑修。

  事实也当如此,被誉为天下剑修所向的藏剑山庄里有许多剑法典籍,公孙少壁可谓熟知大量,是以,对于天下剑招的路数,他都极为了解,正是这份自信,会让他更加从容。

  而从容,是一名剑修尤为宝贵的品质。

  然而,他却怎么也想不到,会险些败给一名少年郎。

  俩人如今的战斗,只是纯粹的对招,无关妙术,亦无关修为。

  因此,真正让公孙少壁抓狂的是,这名少年郎除了偶尔会打出几拳之外,由始至终使的都只是一套剑法,一套简单至极的剑法,一套道教修士人人尽识的剑法——乾坤剑。

  虽说这里头有他轻看少年的因素在,但是……他能在惊险中偷得少年破绽,再以繁复剑招压制住周对方,除了因为自身熟读典书的缘故,更离不开运气使然。

  故而,一招得势,公孙少壁便剑势连绵,更凭着多年实战的经验,稳稳地将周自然给压制住了。

  然而,一只黄鸟儿忽然进入了公孙少壁的眼中,它盘旋之间,落在周自然的发束之上。

  是这只黄鸟儿让公孙少壁失了神?亦或是这只黄鸟儿给周自然带来了某些东西,公孙少壁说不清楚,只是恍惚之间,周自然便又以一拳虚招骗过公孙少壁,接着一剑点刺抢过主动权,你来我往之间,竟让周自然取得一丝优势。

  公孙少壁……尤为不甘!

  天下剑法宝典繁复,为何还敌不过一套乾坤剑?既如此,前人耗费无数精力时间去研习、去开创这些剑法的意义又何在?

  ……

  ……

  夜雨剪秋寒,雷与电将来。

  周自然与公孙少壁的对决还在持续,有黄鸟儿加持的磅礴剑气,势头渐渐攀高,已压住蕴含剑理的剑状剑气。

  祁平川立于两道剑气之间,目光盯着那张飘来的符箓。

  自符箓显现,雨势又急,天上乌云更传出雷鸣,闪烁白光。

  在夜凤的警告下,四周围观的人虽是心中激动,却无人再敢逗留,纷纷急掠下山。

  “这是入品大师间的战斗。”

  是以天下修士觅心湖、开府穴、炼气河、结金丹、诞元婴,再筑丹室,这便是寻常修士一辈子的修炼,要说将元婴养于丹室而得道,机缘、天赋缺一不可,若能从中得道,那便能挤入修士中的顶流,入品大师之名。

  这其中,又分九品。

  曾经的祁平川,属三品剑师,已入榜天下十大剑修,而后在黄山之巅的石猴前,他剑意大成,登入二品剑师,西阳关一战,又以耗尽府穴为代价,借着彼时一夫当关的气势,将剑意直攀巅峰,其全力一击下,更是展现出了一品剑师的意味。

  如今的祁平川,又是几品修为?

  没人知道。

  但祁平川对面的老翁,夜凤却很清楚。

  阴阳家土德堂坛主——邹指象,其人在二十年前,便已是三品符师,一手阴阳家嫡传的土符妙术运用得神乎其神,这二十年间的磨炼看来不虚,眼下的邹指象虽未踏入二品符师之列,怕也不远矣。

  祁平川与邹指象当然称不上天下第一,但抬手间,二人均能叫天地为之变色。

  如此人物的战斗,卧龙山这些多是金丹之下的修士,谁又敢参入其中?一不小心被战斗气机伤了根本事小,重则更可能因为难以承受压力而丢掉性命。

  祁平川站在周自然与公孙少壁之前,两个小辈的剑气对撞间,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邹指象看着祁平川,眼神中带有劝告的意味。

  “你也许会死的,为一个少年,不值得。”

  “废话少说,来!”

  邹指象大叫一声好,脸上尽是满足的笑意,若祁平川因此而退,倒要让他看不起。

  他左手负于后,右手起双指,掐出一式法诀。

  就见那飘向祁平川的符箓光芒一闪,一道符文从中显现,缓缓放大,同时以一种不快不慢的态势逼向祁平川。

  符文甫一出现,祁平川便感一股强压逼来,符文未至,风势已达,身后两道剑气更是同时虚弱许多,场中的周自然及公孙少壁同时浑身一颤,口中溢出殷红。

  若如此下去,待得符文再近一些,周自然与公孙少壁必然相继毙命。

  祁平川一手执鞘,另手抽出一半长剑,就见夜色中,长剑敛下了月光,倒映着前方逼近的黄光符文,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剑鞘之内忽有一股强烈剑意迸发。

  遇此剑意,符文的光芒顿时黯淡几分。

  邹指象信天一指,又是一式法诀,那张飘在空中的符箓光芒再显,一道笔势不同的符文便从祁平川的上方出现,缓缓变大,不紧不慢地朝下方压去。

  这第二道符文一出现,周自然与公孙少壁交织的剑气顿时消散大半,俩人更是同时跪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当是被强行从神识对决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祁平川眉宇一紧,四尺剑已全然出鞘,没了剑鞘的收敛,那股剑意更加强烈,他双手垂下,掐出剑诀,四尺剑便在他身前悬空而立,微微回旋。

  周自然与公孙少壁已然回过神来,他们看着四周景象,万千气意流转,一时皆为之恍惚……

  这就是祁平川的剑气,这就是祁平川的剑意!

  他们是距离祁平川最近的人,也是身处战斗中心的人,心神最为激荡,双目满是震撼。

  祁平川一人、一剑,伴着周身回旋的气流,拦在周自然与公孙少壁的之前。

  至此,一前一上两道已经变得巨大的符文立即停住了进势,在原地艰难旋转,再进不得半寸。

  邹指象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片刻而抬手。

  抬手间,是一式又一式的法诀,那张飘在半空的符箓光芒连闪,一道又一道的符文凭空而现,以四面八方之势将祁平川包围。

  不止于此。

  四面八方的符文出现后,邹指象法诀未停,便见每一道符箓的后边,又接连出现了两道相似符箓,持续朝前压去。

  还有后招。

  就在祁平川迸发出更磅礴的剑之气意时,邹指象忽然闭上了眼睛。

  就见他拿捏的法诀一变,前方那道符箓顿时光芒大盛。

  整个黄山,仿佛为之一振。

  琼林玉溪间,深渊峡谷里,同时产生了某种共鸣,大风起兮,黄山万物,竟以一种细水长流的态势不停地滋养着那张符箓。

  邹指象的符箓受到黄山气意的加持,包围祁平川的符文顿时添了一层厚重压力。

  至此,祁平川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

  “哈哈,能看到你这个表情,此一趟,足矣!”

  祁平川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夜凤何尝不是,须知她作为黄山传承,对黄山的一草一木何其了解,何其熟悉。

  这邹指象竟然凭着一手土箓符术,就在她面前,绕过了她而向黄山借来了大量气意,纳为己用!

  土通山,山通山,天下有万山,皆与之相连……邹指象虽未曾踏入一品符师之列,但其符术造诣,恐怕已是登峰造极,天下仅有。

  夜凤扬起脑袋,目光远眺上方,握紧拳头。

  夜幕渐去,天际隐有一片鱼肚白,待得日出东方,她便可出手。

  若有夜凤的帮忙,祁平川未必不能将重重符文破掉,只是一世平稳的祁平川,做事从来不会想着要找谁帮忙。

  他踏出一步。

  一点气意从他踏出的脚下出现,随即如涟漪般散开,散尽整座黄山。

  霎时间,整座黄山的气意都仿佛被祁平川的剑意压住了一头。

  夜凤双眉一皱,邹指象志得意满的脸色亦立即变得肃穆。

  “这是我在西阳关之后这些年的感悟,你说你比全盛时期的我更强,那你且看看,这一剑如何。”

  祁平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镇静。

  他并没有如何动作,只是再次平稳地抬起了脚,手中剑鞘涌出大量气流,将周自然与公孙少壁层层包围,悬在他身前的四尺长剑,骤然掠起,直射高空。

  “此剑为,一马,平川。”

  他平稳抬起的脚,平稳地踏在石阶之上。

  一点气意从脚下出现,随即如涟漪般散开,散尽整座黄山,而这一次,整座黄山都为之静谧,雨势尚在,雷鸣也有,可风却停了。

  一道、两道、三道……重重符文破碎,然后湮灭在大雨之中,飘荡在半空的符箓已然摇摇欲坠。

  邹指象脸色大变,欺身而进,左手抓住符箓,右手掐出双指,在符箓上不停比划,一道道气意不停显现。

  他一边比划,一边盯着悬在高空的四尺剑,在片刻的凝重后,却又放松起来。

  凝重是因为,四尺剑正在蓄势,待得蓄势完毕,这一击下恐怕不好消受。

  放松是因为,四尺剑已经蓄势完毕,剑尖之下一点气意浮现,如涟漪般散开,散尽整座黄山,随即以一股千钧气势,压了下来,而那被称为天下最强防御的一招,似乎没有必要施展出来了。

  邹指象很清楚,祁平川这一剑,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此时的他,脸色并无羞愧,反是泰然,更有些许轻松,他看着祁平川,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不如你。”

  邹指象并没有反抗,因为那样只会使得伤势更重,他也没有逃跑,因为根本来不及。四尺剑的气意压来,他只将符箓罩身,然后一心将体内灵力灌溉全身,以最强体魄迎接,饶是如此,仍是叫他吃足了苦头。

  修为大跌,观其气象,怕已只有七品之境,要想重回三品,可不知所耗年月及代价,此生更别想踏入二品之列。

  符箓碎裂,这是他炼化了数十年的随身法宝,从此消无。

  他抹掉嘴角的血迹、抹掉两耳的血迹、抹掉鼻下的血迹、抹掉眼下的血迹,长舒一口气,向着祁平川说道:“值得吗?你一旦收势,就成为废人了。”

  祁平川脸色还是那般平稳,没有丝毫情绪,只是淡淡说道:“我给你两个时辰,离开常州。”

  邹指象点了点头,并没有丝毫迟疑,转身便要走,又听祁平川说道:“阴阳家这些年在卧龙山安插的人,就别走了。”

  邹指象双眉一挑,饶有深意地回首看向祁平川,半响而笑,笑得由衷,笑得敬佩。

  “告辞。”

  ……

  在祁平川背后,是周自然,也是公孙少壁,纵然有夜凤在暗中庇护,纵然祁平川有心将剑意对两人的伤害压至最低,可二人最终还是难以承受,双双昏厥过去。

  反是距周自然不远处,有一个女子始终睁着双眼,虽艰难,却坚定。

  祁平川一直对她留了个心眼,虽用了剑气将其护住,然而她没有昏死过去……却是让祁平川意外的事情。

  祁平川踏出一步,周围气流散尽,晚风徐徐,夜雨连绵,一切都是那般寻常,可那把四尺剑,却始终随于祁平川身旁,悬空而立,剑身气意流转。

  “你随我来。”

  竹子浑身一颤,目光看向周自然,片刻迟疑后,还是忍着体内痛楚,跟上了平步下山的祁平川。

  夜凤看着祁平川远去的背影,眼眉微皱。

  阴阳家的图谋,她何尝不知,光是西楚那边持续施压,便已是狼子野心尽显,这些年来如关山月之流被阴阳家安插进来的人……祁氏有暗探,夜凤更是暗探之首,又如何不会清楚。

  她一直抱着观望的态度,是因为有个她很看重的人参与其中,当邹指象出现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无法再逃避……眼下,她只盼着老钱帮她去办的那件事,别出岔子。

  夜凤抬手间,便有两名暗探悄然出现,在她的授意下将公孙少壁与周自然送上了黄山之巅。

  她再度看向祁平川远去的方向,那里已无人影。

  她和明白,祁平川这是清净门户去了,她原想阻止,毕竟她还未探明阴阳家的目的,可细想又觉多余。

  阴阳家为的是什么?

  应该说卧龙山有什么值得阴阳家觊觎。

  不过黄山传承而已。

  想到这里,夜凤忽而释然许多。

  黄山的传承是什么?是她本人,也是黄山,更是黄山之巅那尊坐化石猴。

  而她不知道的是,昏迷中的周自然,受到了某股气息的指引,见到了那只石猴的真身,不是游侠儿,而是诞生于黄山之巅狮子峰的——狮子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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