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楼的伤势经过几个周天的运行得到了稳定,这时候的她可以醒来,却不想醒来。
九幽冥火会在两日内扑灭,她这么快睁眼,又得看魔尊的脸色,何必呢。
若是单独与魔君相处,她倒会主动殷勤一些。
识海里自话自语一阵,到底让身体有了意识,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她知道自己身处盛满九幽阴火的鼎炉中,四周应该是风火声不断,但是为什么她听见了一些不一样的动静?
细细听去,一声声裂帛脆脆,声响接得又密又重叠,这样的频率绝不是两只手能做到的,听起来就像是两个人在撕衣,或者是两个人在相互撕扯。
月西楼第一反应便是魔神双子不合打起来了?
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给她名份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可是打架不至于撕衣吧?
若真是因为她大打出手,她此时此刻还是识相点,继续装着入定好了,等他们打出结果了,她再斟酌情势去争取妖族的利益。
裂帛声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没有意义的单音,时而长时而短,像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的哼声。
月西楼不自觉加强了耳力,就在这时,一声高扬的痛呼声瞬间穿炸了耳膜,差点聋了的她又隐隐听到有人在低泣,断断续续说了两个字——
好撑。
继而再听见不同寻常的气息声,这时候月西楼再听不出来是怎么回事,那便是白活了几千年了!
她惊恐睁眼,对着不远处的结界瞠目结舌,她听到的所有声音都是由那里发出,也不知是不是筑结界的人太过心急的原因,这个四面围起的结界并没有密不透风,顶面上有明显的裂缝没来得及封闭,所以声音泄露了出来。
这些还不算什么,月西楼亦是见惯风月的,男欢女爱乃天经地义之事,没必要大惊小怪。
只是眼下他们身处险境,哪个没心没肝的会有闲心做这般荒唐之事,换成旁人指定要被她讥讽一番,可是当她看到因为风火上升的气流,带着一块碎布挂在结界顶上不平整的裂口时,下巴惊得快要掉下来了。
不能置信,她用法力勾来那块碎布,捏在手里反复确认,最后认出那是魔君的衣袖!
她眼下不得不信一件事,结界里面的人是魔神双子,而在这个鼎炉里,除了她与另外一个女子,也只有魔神双子!
他们不是亲兄弟么!
如遭晴天霹雳,月西楼不明白为何自己只是入定了一小段时间,再次醒来就翻天覆地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左想右想,却被一声高亢扎得心慌不已,赶紧背过身去,捂住双耳,口中念咒,要自己保持淡定。
叫声被屏隔后,自作多情的难堪又拿捏住了月西楼,以为两兄弟为了她在打架,没想到真的是在“打架”,魔君又哭又叫的,估摸打得是异常激烈。
月西楼不是什么正直的人物,‘非礼勿听’不在她会遵守的范畴里,但是这次是绝不能多听,她决定关闭听力,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入定,装成从来没醒来过,什么都不知道。
时间在这般的情况下显得十分难熬,月西楼入定的状态极其不稳,忽然羡慕旁边这位一直昏迷的女子,考虑着是不是也给自己劈那么一下,直接晕过去。
也不知多了多久,她忍不住偷偷试着恢复听力听了一霎,结界里已经没有任何声响,整个环境里连风火声也小了许多。
这样证明时间至少过了一日,火势小了,他们能出去了!
月西楼欣喜睁眼,望见头顶上的九幽冥火真的如她所料,原本烧得极旺的火焰如今只有三三两两的小火苗坚强挺着。
不远处的结界也在此时刹那破碎,月西楼冷不丁吓了一跳,在漫天碎稀的点点星光中看见一个男人背对她坐着,慢里斯条穿上外袍,然后俯身在收拾什么似的。
大片大片碎布随风翻滚到面前,她微微讶异,这得是多着急才能撕成这般,连脱衣的片刻功夫都等不住,实在太夸张了!
再次抬头,歧煊发未束,穿着一身月白衣饰伫立眼前,而他的怀里抱着一张裹了什么的薄衾,挺严实的,看起来里面像裹了一个人,看不见面容。
而这个人是谁,根本不需要说破。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突然,薄衾里的那人微微动了动,露出一小截修长的小腿,脚踝上上的五指痕迹刺眼得很,月西楼赶紧低下头。
歧煊小心翼翼裹了回去,嘴角的笑透着几分狠厉,冷声道:“月西楼,你觉得我不好对付,转头惦记上我弟弟,要他娶你,你如今看看,他能娶你么?”
“他,是我的。”
月西楼的脸色由白转青,她偷看到的那些完全比不上正主直接在面前示威来得震撼,“你们是兄弟啊……”
歧煊垂眸看了看还在熟睡的人,目光里流淌着几许柔情,抬目看向妖王时瞬间转变成噬人的杀气,“与你何干?敢对外说出去一个字,我杀了你!”
水镜中,几道人影飞身出了峡谷,紫衣男子认为没什么可看的,便挥袖取消了镜中的景象。
他颇有玩味地说道:“琉煜在炉内受伤了?”
面具人摇摇头表示不知,这水镜虽是宝物,但看不见九幽冥火里的情况。
紫衣男子又说道:“如果这次只是琉煜一干人进了炉里,我倒要叫你好好折磨折磨,奈何歧煊也进去了,他可是最有用的棋子,不能有任何损伤,可惜今日的机会。”
面具人禀道:“恶天来消息说,魔尊可能是恢复了记忆。”
“蠢货,这事还需要说?月西楼的出现一定要牵扯出许多话题,歧煊作为渡厄之主能失忆多久?我甚至怀疑他一直装失忆。”
“那么主人,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紫衣男子想也不想,说道:“上次就说让你捏捏琉煜的小心脏,这次没做足,你寻个机会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