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琉煜眼里，哥哥是最坚实的依靠，强大的实力不至于会受什么暗算，眼下突遭变故，他真的吓坏了，立刻渡灵力过去助其一臂之力。
歧煊却是拿住他的手，“别耗费……让我先想想……”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琉煜扶他靠进自己的怀肩上，见哥哥嘴角又留下一行鲜红，手脚慌乱地从玄衣里摸出一条素锦擦了擦。
歧煊难受极了，双拳攥得关节泛白，他一边想，一边觉得很热，热得特别不对劲。
他自小的性情是偏冷偏傲的，与琉煜的喜怒形于色恰恰相反，‘心浮气躁’四字绝少出现在自己身上，而现在因为冰山山芯的缘故，九幽冥火趋势减小，也不应有热气反应，所以……
歧煊的目光投向地面上那一壶酒，怒目问琉煜：“那……那酒哪来的！”
琉煜正紧张歧煊突发的急情，话题一下问起了酒，愣是没反应过来，“啊？酒？”
他赶紧想了想这酒的来历，银摩那厮一张脸立刻跳在眼前。
——君上，若您想升温渐进，便先喝这一壶，再接着喝另一壶！对方若是武力难缠，或者死活不从，您又着急到手的，便用第二壶直接上！
——有什么不一样的？
——喝酒胆壮好办事，您这性子说得太明白，事后反而觉得无趣，您用就成了。
回想完这一段对话，琉煜的脸色唰一下白了，心跳疯狂加速。
当初试探丁叁月去动鸣山春，为了壮胆，银摩一共拿了两壶酒给他，那时随意拿了一壶酒上了，根本没有细想其中猫腻，而上次先喝的一壶不过是烈性了些，眼下这一壶是……加了料的。
琉煜心里狂骂银摩，手臂上一阵抓痛，是歧煊太过难受，隔着衣料手指用力死抓，估计把他抓出血痕了。
怀里的人闷哼，气息不稳，扬起头再次问他：“酒到底哪来的！”
琉煜哪里敢说是银摩给的，哥哥一回渡厄还不把他的头给拧下来，“我……我也不知道……”
歧煊浑身发烫，终于忍无可忍低吼一声，反手揽过琉煜，按下他的头结结实实地咬在那张唇上，琉煜反应不及，一番天旋地转，自己已被腾身扑到，浓吻热息，口中全是咸腥的味道。
挣扎间，他躲开歧煊的追逐，大喊道：“哥哥，你冷静点，我们不可以！”
歧煊眼神迷离，听不进去，拉扯着身下之人的衣物，控制反抗的力道比任何一次都要大，都要紧。
琉煜蓄力挣脱几次无果，憋得满脸通红，歧煊的攻势让人心惊肉跳，布料撕裂的声音揪着心脏，他双眼通红，嘶声吼道：“哥哥，我们真的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厉声之吼终于穿刺进歧煊混沌的意识里，他勉强回神，可体内的邪火已犹如洪荒滔天之水势汹涌，根本收不住！
“琉煜……”他双臂撑在他两侧，整个人明显发颤，吐字艰难，“你……你也明白我是怎么了，我压制不了，得不到解脱是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琉煜慌了神，“我可以渡灵力给你，助你镇压下……”
歧煊马上否决：“这酒里的药不是普通的药，我没有察觉喝了太多，再强硬压制反而会使五脏六腑膨胀，到了极限，我就……”
死，尸骨无存那种。
琉煜听完，六神无主了。
歧煊紧接着抛出一个致命问题：“琉煜……琉煜，你告诉我，你说我们不可以，那我现在是不是该去找月西楼……”
月西楼？！
脑子里浮现哥哥与妖王的画面，琉煜心里腾起一股愤怒，几乎马上下意识摇头，“不可以……不可以！”
“那你想我死么！”
“不想！不想！”
“那我只有你，你还不愿意么！”
连续的质问让琉煜语无伦次，哭了起来，“哥哥，我们是兄弟，是兄弟……我想救你，我不能愿意，我宁愿自己死……我做不到……”
直到这种时候，琉煜还是抗拒，歧煊一颗心揉得碎烂，恨其恨得咬牙切齿，一把提起他狠狠推开，“滚！”
琉煜退开了，眼见歧煊去了另一边，开始一点一点筑起结界，要把自己困死里面，他急得口不择言，“哥哥，你把我打晕吧，就像第一次那样……”
歧煊也失了冷静：“你当我是畜生不如的东西呢，以为那次我心甘情愿么！”
结界已经凝结有一丈之高，歧煊又吐了一口血，那血溅在地面，弹起的血花沫儿狠狠抽在琉煜心上，哥哥生死之间，他应该如何是好？
四下寻望，炉口依旧阴火大盛，他们出不去，根本无计可施。
找月西楼吧……比起哥哥会死的结果，让他与月西楼一起，是唯一‘正确’的解救之法，不是吗？
琉煜木然起身，迈开步伐走向入定未醒的妖王，可每一步都消耗了他极大的勇气与忍耐，堪堪走了三步，他便走不下去了。
他蹲下身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无助极了，觉得自己怎么选择都不对！
泪眼朦胧间看见那壶罪魁祸首的酒摆在自己前面，就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琉煜竟是想也不想，直接抄起它，灌进嘴里，起身，再灌。
脚步转了一个方面，往前两步，再灌，飞步而去，沿着下巴留下的酒水一路撒落，在结界完全筑高之际，飞蛾扑火一般奔了进去，紧紧抱着里面的人。
琉煜去而复还，歧煊惊诧无比，要赶他走，“你进来干什么！”
好似怕酒效发挥得太慢，琉煜运功催发，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他浑身腾起一股燥热，十分难受，得不到宣泄的感觉像是随时要把命折了。
原来哥哥受的罪就是这样的。
琉煜拉拔下领口，整个人不对劲，也不知因热还是因羞，说话结巴：“哥哥，我……我来了。”
歧煊这时才看见他手中的酒壶，不知道是该笑还该骂人，无奈又被一声轻软的哥哥叫得没辙，抱着他就地一滚，放纵起来，此时结界腾升成四面围墙，杜绝了外界的窥探。
九幽冥火燃烧上空，底下那看不清的纠缠是干柴与烈火的燎烧融合，火势是情动所驱，火海，情海，没有谁能逃得出去，葬身于漩涡的人被吞噬了所有理智，随心而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