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相精明,他在议事前得过允许看了君上,知道二位主上是办过事的,君上的性子醒来定是羞愤难当,这群蠢货还削尖脑袋挤上去殷勤。
“咳,我等先退下了。”他赶紧带着不明所以的大魔们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隔绝了探视,琉煜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因为刚醒来就大吼而咳嗽不停,歧煊扯了两下,没扯动,“别闹,身子不舒服,心平气和些,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你也出去!”被子里闷声赶人,咳嗽。
歧煊端了一杯茶水放在榻边,“你是要自己出来,还是我硬扒开?”
琉煜就是犟着,他不好意思见人。
“琉煜,你平时可以使小性子,但是现在身子不好,你不听话,我会生气的。”哥哥开始沉声警告了。
琉煜的心咯噔一下,逐渐松了力道,歧煊轻轻一掀,透着红晕的脸露了出来。
温温的掌心贴上额头,琉煜盯着那手,鬼使神差想起它曾走遍过全身上下,心跳失控。
歧煊皱眉,“还是有点发热,喝点水吧。”
扶起人喂光了一杯水,他接着握住了手渡灵力过去镇痛,“你精神比较差,再睡一睡养一养,明日醒来便无大碍了。”
琉煜感受到歧煊的灵力从掌心开始进入,游走自己的奇经八脉中,镇住了各种不适,连剑伤也不怎么痛了,加上回到渡厄,歧煊又在身边,身处安然之处使得身心放松,眼睛眨啊眨的,什么也想不了,一下又睡了回去。
细心掖好被角,歧煊出了房门,师无相独自在等他,有话相谈。
师无相不解,这两人不是又办了一次事了吗?怎么感情还这么变扭,于是问歧煊:“尊上,君上还未接受您?”
歧煊叹息,“他现在乱着呢,但我觉得他已经做出了很大的改变,以他的性子逼得太紧不好,我不想勉强了,来日方长,一点点来吧。”
回想起在鼎炉里,生死之间他曾不断逼问琉煜,使得琉煜崩溃大哭,虽然最后抱得心尖上的人春宵一度,但歧煊忘不了那时琉煜难熬的情绪,他再也不想这么干了,他想看的是琉煜的笑,不是泪。
师无相听后,却笑了。
歧煊问道:“相师笑什么?”
师无相道:“尊上您说君上已经做出很大的改变,您何尝不是。老臣看得出来,君上心里有您,只是沉迷亲情未能想开,但是魔神双子的羁绊是永远不会断的,这么多年了,您依旧无怨无悔,老臣希望您能守云见月。”
歧煊负手仰望天际,眼下夜空只有乌云没有明月,他摸了摸自己眼角的泪痣,卸下了所有冷傲,叹道:“是羁绊,也是劫,但我不悔,愿意一头扎进去,永不回头。”
“但是老臣担心‘它’迟早会让君上知道。”
“我原以为顺顺‘它’的心意,准备大战,同时与君上相互折磨,相互仇恨,‘它’便能没有了执念放过我们,但事情并不如我所愿,你猜我在收鼎炉的时候,看见谁了?”
“谁?”
“‘它’的器灵。”
师无相面有惊色,“连器灵都出现了,那……那瞒不住君上多久了。尊上,老臣以为事到如今,您还是将知道的事情与失忆的事情一并向君上坦白了吧!”
歧煊沉默,这时的他出现了人生中少有的举棋不定,“君上承受不了的。”
“但一旦真相是君上自己发现的,我们更不好控制了,如果是您做了完全准备再告诉他,任凭君上如何承受不起,起码人还在眼皮子底下,不会发着性子一走了之。再说,老臣总感觉‘它’也应该察觉了您失忆的破绽,早已按奈不住要向君上展露身份了。”
“恶天应该是告诉了‘它’我的情况,可那又如何,我已经不想再满足‘它’恶毒的心思。你说得有道理,事情该由我向君上说清为好,待他身子好一些,我会给赤霞殿下禁制,幽禁他,直到他能接受真相为止。”
稍晚,歧煊担心琉煜的身子,又折返房内,掀开纱帷,里面的人呼吸浅浅。
挥袖点亮最近的一盏烛火,歧煊借着光细看琉煜的唇,还是干裂,再倒了一杯水过来,用干净的素锦沾湿了,轻轻点在那淡色的唇上。
“哥哥……浑蛋……”
琉煜梦呓骂人,歧煊失笑,“梦里还有我,不错。”
暖光黄黄,他抚摸琉煜眼角下的泪痣,“你曾经问我为何不是双生子,还会有一模一样的痣,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不想你知道其中的原由,这样你会快乐一些,但是人总是要长大去面对现实。”
歧煊和衣躺下,就这么静静看着琉煜,眼里有化不开的浓情痴意,无奈道:“我也想替你撑住一切,可你偏偏不配合,该受的都是要受过的,别怕,到时我陪你,想哭想叫想发疯,都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