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琉煜挠挠头,小声对哥哥说道:“他一点小道行,怎么知道我们是神?”
歧煊对他默默摇头,他很快会意在弄不懂对方意思的情况下,不要于身份方面多作声为稳妥,于是清清喉咙,道:“饶你也行,只要你带我们好好玩一玩,玩高兴了便不为难你。”
“玩?”男魔乐了,“我最会玩了!”
歧煊道:“哦?你会玩什么?”
“很多啊,你们要玩什么我都会,进赌坊,去花楼!”男魔瞧两个少年有些修为,可涉世不深,尽力推荐自认为好玩的事物,却道:“只不过,我刚提到那些玩的,就得需要这个。”
他手指比划着钱的意思,“我囊中羞涩,还得二位来……”
歧煊漫不经心道:“我们没有银子,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命肯定比银子重要,不想死便把一切备好了,我们只跟着玩乐。”
原来两个小崽子不单不好惹,还是煞神啊!这是哪家出来的,比螃蟹还横行霸道,简直横得离奇!
“大神,我就一个游荡小魔,可没银子……”他求道。
少年琉煜失望地叹气,“行吧,既然你无用,我们也懒得动手杀你,直接把你丢给修真的便好了。”
他甚是随意指去街上,那有持桃木剑、腰挂铜铃的道士走动,男魔立马识相道:“我有用!我有用!”
歧煊蔑笑道:“这会子又有用了?”
“嘿嘿地,不就是银子嘛,我是没有,可我知道哪儿有,我带你们去拿。”
两兄弟对视一眼,决定跟着去。
男魔哈腰恭敬的,介绍着自己:“小的叫银摩,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
说着,带他们走向闹市,少年琉煜见街上不少年轻人家底殷实的带着随从,依样画葫芦,说道:“你叫我哥哥大少,叫我二少便好。”
歧煊又问:“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找钱?”
银摩回道:“我知道城南有一个富商,家产被他的结发妒妻管得很严,可他又好美色,时不时要去花楼喝喝花酒,奈何钱财被管拿不到,于是……”
他们来到城南一家府宅翻墙而出,走到僻静的偏院树下停了下来,银摩指了指树下的土地,道:“富商在自己家里的树下埋了一箱私已钱。”
“哦?”少年琉煜挑眉,“地下埋了银子?”
“正是,待小的挖出来,待二位是逍遥一场。”银摩搓搓手,赔笑道:“只希望日后二位法力高强,多多庇护下小的便是感激不尽了。”
歧煊挑眉,道:“我们要你拿银子来换命,你现在却拿银子得寸进尺来另谈条件?”
“大少千万不要误会小的,”银摩解释道:“这不是看二位不是常人,我们又有缘认识,所以想请以后多多照顾而已。”
渡厄的半个主人要照顾一个小魔太好说了,只是他们不表明身份罢了,少年琉煜心急去玩乐,便允了。
银摩欢喜,蹲在那里狗刨坑似的用双爪一顿挖,还真被挖出一个锦盒,里面放了不少银子和银票,他们就这样把别人的女票资占为己有,拍拍屁股走了。
这一走不得了,琉煜感叹,自己的酒色之路皆从此起。
第一处首先去了赌坊,兄弟二人观察了几局双双下场,不过多久就把庄家赢了遍,银摩大呼过瘾,眼冒金光,用一个袋子将大把大把的银票和银子扫了进去,三人要离开时遭到庄家翻脸,派了几十人围住他们。
双子就当松乏松乏手脚,一齐出手把整个赌坊砸了,还把庄家和打手剥光衣服、堵住嘴巴倒吊在房梁上,然后扬长而去。
一排白花花的‘腊肉’脑袋冲血,脸如肝色,呜呜呜地嚎叫,这般使坏的手法把银摩看得一愣一愣的,最要紧的是他们现在有很多的钱!
“我们发财了,哈哈哈哈,可以去花楼看第一花魁!”他兴奋不已,不问两位少爷去不去,自己先去也。
钱都在银摩身上,兄弟二人追了过去,他们来到花容楼前,银摩早已被美色冲昏头,一头扎进温柔乡里。
少年琉煜一见楼内艳色酒香,兴头正上,被花娘们招呼两声也去了,惹得歧煊一人冷眼上前拨开那群女的,把弟弟拽了回来。
“哥哥,我们快点进去,看起来很好玩!”
歧煊不动脚步,也不肯松手,悠悠警告道:“玩可以,但是你不能离开我身边。”
“知道啦,知道啦,我们赶紧的,进去!”
歧煊被拉了进去,二人穿过精美的堂口,入眼皆是雕梁画栋,纸醉金迷,各色美女或笑或舞,或嗔或嬉,好不快活。
他们很快找到了银摩,他坐在大厅一角的座上,左拥右抱,喝酒赏舞。
二人上前凑座,刚坐下,伺候的姑娘们顿时暗暗倒吸一口气,对他们的样貌惊为天人,纷纷招手然姐妹们过来欣赏。
半晌后,整个大厅的客人都知道旁的那一桌有两位少年郎出手阔绰,有貌有财引得花容楼的花魁亦出来陪坐,一时出尽风头。
酒过三巡,气氛正盛,少年琉煜微醺,却听一姑娘说的趣段子,精彩连篇,开怀大笑,歧煊也略有兴致,二人碰杯豪饮。
夜深酒意到深处,银摩已醉死,双子皆是满脸微红,歧煊对弟弟说道:“有些晕,不如叫间上房,我们醒醒酒再回去。”
少年琉煜点点头,“妥。”
二人丢下银摩相互搀扶上楼,身后一群艳色齐齐跟着,生怕两位大爷脚滑摔了,到了指定的上房,他们歪歪斜斜地来到榻前双双倒下,压根不理会有多少人跟着进来了。
朦朦胧胧间,有谁在解开他的腰封,少年琉煜抓到那双作乱的手,猛地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眯着眼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子,手指抚过凝脂般的肌肤,露出一抹邪魅的笑:“你这么不老实想干什么?”
女子笑声银铃似的,朝他吹去一口气,呵气如兰:“爷,奴家想伺候你。”
少年琉煜呵呵笑了,朝歧煊看了一看,那也有两个女子在撩拨着,歧煊眯着眼让其为他宽衣,嘴边的笑意把她们迷得不行。
少年琉煜考虑了一下,便道:“也罢,你和我换一个房。”
“真的?奴家好高兴!”女子双臂交叠在他脖颈后,压下他的头将红唇接近。
就在这时,少年琉煜与琉煜同时感觉到一旁的温度迅速下降,还伴着一股杀气,他才把视线转过去,歧煊已经踢开两名伺候他的女子,一掌掐住欲与弟弟一度春风的女子的咽喉,用力把人拖离了弟弟身下。
一切来的突然,少年琉煜被甩到榻的另一边,头昏脑重的,只听见哥哥低低吼了句:“都滚出去!”
“哥……嘶……”刚才滚的那一下让头充斥满快炸了的感觉!
他捂着头疼得睁不开眼,花楼为了生意做得更顺利,献上的酒皆是最烈的,他较为贪杯没有节制,现在后劲一上几乎顶不住。
后来发生了什么,琉煜与少年的自己同感,看不清,听不清,隐约知道哥哥恼火得很,自己还被武力教训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的话?”
哥哥把他压在榻上,双臂被折在后背,他疼得哼哼唧唧的,嘴里不断说着保证的话,保证什么,一概记不得。
酒醒后,唯一有印象的是哥哥对他动粗了,心里有点委屈。
由于真的太醉了,到了时辰他仍是软脚虾一般行动不得,哥哥只好背着他回渡厄。
不清醒的他指着银摩说道:“不是要照顾你吗?走,带你去渡厄。”
银摩傻了,“渡……渡厄?不会吧,二位不会骗我吧!”他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进那片传说中的魔族之地。
少年琉煜趴在歧煊背上,困倦难舒,手中化出一条绳子拴住银摩的手,像牵条狗一样带走。
被背着走出街市,腾云飞雾了不知多久,他逐渐坚持不住睡意,靠在歧煊怀里沉沉睡去,待一醒来,自己已经躺在偏欢殿的寝室里,手里攥着一串糖葫芦,而身旁已然没了歧煊的身影。
“哥哥!”
他赶紧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糟了,今天是哥哥被送去闭关的日子!
火速冲到主峰,未踏足主殿,蝰蛇出现拦住了路,对他说道:“二殿下,大殿上已经闭关了。”
“什么?这么快!”少年琉煜心凉了一截,宿醉不适令肝火暴躁,气急道:“在哪里,你让我去见一面!”
蝰蛇道:“石门已关,你们要再见便是百年后。”
百年后……他来迟了……
少年琉煜顿步往回走,脸上全是不知所措,又听蝰蛇说道:“大殿下说,让您这百年好好学会独立,自己照顾自己,同时不要忘了他说过的话,还有,糖葫芦趁早吃了,不然化了。”
这一番转达的话语,他甚至能想象出哥哥的神态与语气,犹如幻听在耳旁般,一字一字重复。
蝰蛇把话带到便离去,少年琉煜一步一步踏下主峰的石阶,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往下山的宫道走着……
哥哥是从出生起就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人,世言都说双生子前生是同一人,这辈子灵魂一分为二成了两个人,可是他另一半的灵魂如今突然离开百年,实在难受。
玄色身影慢慢不走了,倚靠着高高的廊柱,身体一点一点下滑,他抱着双膝默默哭泣,若不是他闹着要拿神兵,哥哥不会被关百年。
——要记得我说过的话,糖葫芦趁早吃了……
他看着那串已经开始化了的糖葫芦,哥哥回来的时候还记得他想吃这个……
明明不爱哭的,这一刻眼泪溃了堤似的,他一口一口吃起来,本该又甜又酸的,可偏偏觉得好咸,一点都不好吃。
“哥哥,这不是甜的……”
琉煜感受着自己的情绪,心里生了失意难过,视线所能及的皆是山峰丘峦,歧煊被关在哪里,数千年后的他也没有答案。
明知年少的自己听不见,他仍默默说道:别哭了,你哭的他又听不见……我们的哥哥这时嘴里说着好的,心里或许怨恨我们。
他会帮忙拿神兵,就是怕我们会闹吧,闹的后果便是累他受罚,他说过的,我们像中在他身上的毒一样,时不时影响他活得好不好。
这时的哥哥极有可能有了另一副面孔,只是掩饰得太好,没让我们发现。
你不知道,几千年后,他会亲口告诉我,他很恨我们,多年前就不把我们当兄弟了。
你更不知道,原来我们不是父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