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仙族相助,天界逐渐扭转战局,反扑魔族,势头十分勇猛。
情况不妙,双子对视一眼,齐齐望向上空还在纠斗的魔神,就时,法阵忽然化大,笼罩整个无尽之荒的天际,无穷无尽的力量如漩涡一般回旋,继而下一瞬炸出巨大的灵爆,灵力余势波及荒野,天空仿佛要被撕裂成碎,狂风席卷大地,众人见状惊骇。
歧煊与琉煜满眼震惊,大喊一声:“父君!”
琉煜不能置信,他措愣地仰视上空,父君居然牺牲了自己,以自身祭炼了法阵!
如此一来,魔族兵将实力大增,神仙二族能否接着反扑是悬而又悬,但是父君……陨落了……
果不其然,大阵使得所有魔族杀伐之能飞质一般提升,金银二军开始败退,黑军杀出重围。
“父君!”
他疯了一般冲向上空的法阵,云烟尘雾中有一颗流光闪闪而落,那是父君的神兵蝰蛇封器坠落。
“别过去!”歧煊拦住了他,握他的手颤抖的,紧紧的。
他歇斯底里大哭大喊,推着歧煊:“你走开,我要去父君那里,父君!”
“不可以,不可以过去……神皇没死,你去不得……”歧煊抱住他,声色哽咽,二人的铠甲撞击着,蛮力相向。
一番巧力的挣脱,旗鼓相当的歧煊奈何不了他,化成一道流光奔赴还有余光的法阵,可除了光辉与咒文,什么都没有,连神躯与元神都没有了……
“父君!父君!”他哭嚎不止,旋即想起父君的神兵,“蝰蛇……蝰蛇,我要找到他。”
蝰蛇是父君的神兵,是除帝玺之外最重要的遗物,他应该是丧主封了意识,固定了武器的形态,他必须去找回来!
又匆匆飞向蝰蛇坠落的方向,他来到了烟雾弥漫地域,伏在地面上仔细地搜索鞭状之物,嘴里不停地唤着蝰蛇,悲极过度,丝毫不顾是否会引来敌方。
天际边不寻常的闪光出现身后,杀肃之气呼啸耳边,他惊觉回头,玄宸从天而降,看那气势是酝酿杀招已久,手中神兵直袭胸口,他已然反应不及,惊惧后退,可速度根本快不过决绝要取他性命的玄宸!
完了!他死定了!
“琉煜!”
一声熟悉的呼喊,伴随着利器穿插入甲的声音异常刺耳,血珠下落土地之上,他惊愕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以背相护的人,颤着抬手,入眼满是温热的殷红。
“哥哥……”
玄宸狠狠抽回神兵,歧煊痛苦跪地,背上的伤口血溅黄沙,他彻底失控大叫:“哥哥!”
歧煊嘴角涌出的鲜血如注,艰难说话道:“快走,我拖住他……”
他听后,眼泪潸然直下,父君没了,哥哥重伤,还要他保命离开。
“我不会走的,你坚持一下,等我解决了他。”他说道,为哥哥输入一些灵力稳住气血,再慢慢放下哥哥,仇视玄宸,手中的悲引剑加注法力,凌光大作。
“玄宸,你伤我哥哥,我要你拿命来赔!”他一冲而上,与玄宸激烈打斗。
对手中,玄宸狠道:“莫说你要拿我的命,我如今便是拿你们的命,魔神已死,你们也一起去吧,一家子的忌日都在同一日是鸿蒙天对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照拂!”
“这三界,日后谁是君谁是臣还说不定,你口气这么大,是没试过被挫败的滋味,今日我就让你尝尝!”
就在他们打得白热淋漓之际,天边又忽现飞来的人影,歧煊急忙喊道:“他们有人来了,我们走!”
打斗戛然而止,他虽想砍下玄宸的头以祭奠大军,可是敌方有人来了,哥哥的伤也不能再拖。
无奈之下,他背起哥哥,避开玄宸的攻势,回到了大营。
守营的魔将见歧煊重伤,方寸全乱,他们已失帝尊,双子再有一个差池,魔族很可能陷入灭族境地。
歧煊已经昏迷,他一直未离开榻边,握着哥哥的手输送灵力,师无相又惊又惧地检查伤势,擦着额边的冷汗说道:“尊上的伤很深,这是神兵之上加施了利血的咒术,又伤在背部主害,所以出血不止,我们的丹药灵草里没有特殊止血功效的,尊上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说完,马不停蹄给歧煊的伤口上药,一抹上,血涌了出来,接着再抹,反反复复。
琉煜哽咽难语,输送灵力的手抖得厉害,他实在想不到玄宸那厮这么狠毒,在神兵上施加了另外杀伤性的咒术,早知如此,他就该及时带哥哥回来!
琉煜望向战场,烽火连天,杀戮咆哮,这一次的大战,他没了父君,现在或许还可能面临没了哥哥的局面。
如果哥哥没有挺过来,渡厄这个“家”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整个三界再没有自己的至亲,悲到深处,眼里蓄的泪将视线里的一切支离破碎,如同他的世界即将崩塌……
歧煊被救治了一天一夜,情况仍不好转,琉煜痛苦绝望,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想想办法。他这些年不单修炼勤勉,阅览书册也不在少数,其中药理类的背得熟悉,说到止血神效的丹药花草,一个名字忽现脑海——血草!
他激动不已,对对对!血草是最高阶的止血药草,尤其对症咒术造成的伤势,而这种草长在十二灵山之一的青鸾山。
他下了决定,牵着歧煊的手,在耳边轻轻唤着。
“哥哥。”
不过几声后,歧煊有转醒的迹象,手指微微蜷曲触碰着他的手心。
“哥哥,我去一趟青鸾山采药,很快回来,你一定要等着我。大战还在打着,我让师无相主持大局,你安心凝神,切莫激动。”
“不……”歧煊气若游丝,使出最大的力气抓着他的手腕,“你不准去……青鸾山太危险……”
“再危险我也要去,我不能赌你挺不挺得过的运气,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没命!”
时间不等人,他挣脱开哥哥的手,毅然离去,徒留身后的哥哥一声声喊着‘琉煜,不能去’。
青鸾山的确很危险,由于千万年来的灵气聚集,山上的花草既不成精也不成仙,形成了很诡异的意识形态,又未经三纲五常的教化,大多以天性为主,故而生了不少食人杀戮的千年灵化体。
他刚历大战对决,又遭受了失父之痛,可谓是厮杀红眼、狼狈凌乱才找到了血草。
“终于采到了。”看着手里的血红的长草,精疲力尽,却心生一丝丝庆幸。
正要腾风架云赶回去救人,他忽然浑身一个剧烈的晃动,感觉背后被什么穿刺而过,须臾间跳动的心脏扭曲破裂,大量鲜血自破口涌出,汇成了红色比那颗血草还要殷艳。
他不可思议,又痛又惊,全身的力气抽空了似的,手上的悲引剑铛然落地,他想转身去看到底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了自己……
可对方一把抽出利器,他心脏血脉彻底被断,应声倒地。
“唔……”
他像个破败的人偶瘫在地面,嘴角的血水蜿蜒流出,被土地吸收,每再呼吸一次,胸膛里的剧烈痛感像把他撕裂了一般。
费力地抬眼,他要看清楚是谁杀了自己,可只能看到一步步远去的黑靴。
青鸾山荒无人烟,身体越来越冷,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眼角溢出一颗浅浅泪珠,哥哥他也来不及救了……
难道,这场战争真如玄宸所说的,是他们父子三人的忌日?
慢慢的,他冷到指尖麻疼,视线灰蒙蒙的,他想暴跳而起追杀那个人,可他一动不能动,当真叫一个不甘心,不甘心啊!
耳旁传来长剑入鞘的利落声,是悲引剑感知主人即将陨落,正在自动封器。
他连意识也模糊了,五指挪动着寻找悲引剑,它跟了他几千年,真正的杀伐就历了这么一次,如今因为他要死了,累它封器再不见天日。
他好想摸摸它,告诉它自己的愧疚,可惜所触及的都是血土砂砾。
失血过多,呼吸从粗到丝,从丝到断,眼前黑夜罩临,他心脏停止跳动,就这么含恨离开了人世。
能再活过来是琉煜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可是他复活了,在几千年后。
讽刺的是,复活他的人是一个神族的死对头——玄慈。
他被封成女身,没了所有的记忆,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苏镜云,与那人一路历险,有朝一日来到了神族大门前。
神界云雾缥缈,白衣与青衣两道身影不停闪现眼前,还有玄宸……
他们在争论中提起了神魔大战,他当场头要炸裂了,自己身为魔君的无数记忆在脑子里撕扯着,亦真亦假,让他不能确定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他看见江浮寒有难,毫不犹豫拔出悲引剑的那一刻,他才真正回到了三界,想起了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回哪里去。
另外,他听到了神族的一个秘密。
复活无记忆的那一段像是历了一场劫难,恍如大梦三生,琉煜神识回体,所有感知一刹那回笼身上,此时,空间感再度袭来,待睁眼,他惊觉自己回到了现实,头脑发胀,很不舒服。
突然被抽离画境,琉煜尚来不及反应,那副画从中间部位逐渐冒烟,火圈开始吞噬画卷。
“不!”
他赶紧扑了过去,万万想不到那幅画烧开的窟窿里居然露出了一张面目,那面目死灰皮皱,白目白发,张着大嘴。
面对突如其来的怪异,琉煜定住心神,看出火就是从这嘴里喷出,而嘴里没有舌头却有伤口,他以伤口判定是在很久以前就被切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