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险境
一支箭刺透一张纸条扎进柱子。柳玉遂从梦中惊醒，翻身下床，拔出那支箭，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道：“速来迟景山”。柳玉翻翻白眼，心想：“一看就是姜离的笔迹……扰人清梦啊……”
那个时候孟青还在自己的房间里熟睡。柳玉轻轻地带上门，脚一点地，跃出高墙。 “柳玉参见律王殿下。”柳玉单膝跪在夜晚潮湿的泥地上，有气无气地道。
“得了吧，”姜离负手站在月光之下，俯视着柳玉，讥笑道，“你怕是对本王深夜召你心怀不满罢。”说着，目光清冷地扫过柳玉，语气狠狠地说：“把你这一套给本王用在姜和身上。下个月的寿宴你要好好表现，争取入宫……”这时，姜离忽而扬起嘴角，邪邪一笑，露出白瓷般的牙，他伸出手拂过柳玉娇美的面颊，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王不久后还得尊称你一声皇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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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右腿一抽，迷迷糊糊地从昏迷中醒来，此时天色刚蒙蒙亮。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抬腰坐起，忽觉脖子一折，吃吃作痛。她揉着颈项，环顾四周，视野渐渐清明。
这是一间牢笼一般的密室。四面皆是铁青高墙，其中的一面高高地挂着一扇窄窄的窗，透进窄窄的光，如屑粉尘在那一束束雾蒙蒙的光中晕开，悬浮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的上空。
“啊！”目光一接触到那个可以同贞子媲美的女人，孟青不由得低声惊呼，身子向后一缩，冷汗直冒。
女人颜色憔悴，形容枯槁，乌黑的双唇微启，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丝气息，干枯的长发像垂死的枝条怏怏地从头顶落下，堆在脚边；她是那样的瘦，早已撑不起寻常的衣裙，衣领和袖口空落落地耷拉着，突出的锁骨上仅仅包了一层皮，肩窝岌岌可危地即将陷落……
女人只是低垂着头，瘦削的双肩轻轻抖动。孟青深深呼吸这暗室里的冷气，将胸口的那团恐惧凝成的气拍尽，慢慢地，她平静下来，却丝毫不敢盯着那女人一眼，深怕冷不防地冒出什么恐怖的东西来。孟青的脑子顿时乱作一团，“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这是在哪啊？我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啊？？我明明是谁在红香苑的啊？难道是铃娘绑架我？但是没道理啊，要杀要剐她应该早点下手的啊……”孟青抱着头，蜷缩在墙角，凝神回想，“陈……是的了，陈上虞！！我昨天不是去过他府上吗？本来就觉得陈府yin气森森的……”
“你……。”
孟青又是一惊，汗毛竖起，只听一个粗哑的用尽了全身气力的声音说：“又是一个可怜人啊……”
孟青似乎开始感觉的活人的气息了，她壮起胆子，在臂弯里露出一只眯起的随时准备闭上的眼睛，模模糊糊地看着对面的女人，问：“这是哪啊……”
女人缓慢地张着嘴，幽幽道：“陈府的地下室……”孟青正要接话，女人又开口沉着嗓子说：“把抓来的流浪女子关在这里活活饿死……怕是只有我们俩活的了……哈哈……”说完仰面咧嘴失声大笑起来，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冰凉的地板也跟着一起颤抖。孟青捂住嘴巴，瞪着眼睛，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眼珠子不要到处乱瞟，而冷汗大颗大颗地从额角滚落，砸在手背上。
疯女人停止了发癫，见孟青吓得全身瑟瑟发抖，她皱皱眉，立刻露出一个很鄙夷的表情，似是看不得这般没骨气的模样，她随手拎了个骷髅头朝孟青脚边扔去，扯着嗓子嘶哑地叫到：“来，给你壮壮胆！”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有趣似的发出一阵难听的怪笑。
孟青只觉一个硬邦邦的石头样的东西贴在自己脚边，她当即便一脚踹出去，歇斯底里地噙着泪水咆哮道：“畜生崽子我操你全家！！！”
（作者有话说：孟青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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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从迟景山回到红香苑，经过孟青房间时，敏锐地察觉到房内的异常，果真她看见了窗户纸上的破洞，她走近伸出手指在窗纸上一捻，放在鼻下一嗅，一惊：“迷香！”
柳玉猛然想起今早孟青神经兮兮的样子来，喃喃自问道：“难道这个陈大人果真有问题？”她抬头看看深蓝的夜幕，心想：“若当真如此，陈大人是皇后的堂弟，姜和的舅舅。……所以断不能找姜和……我还是去求姜离帮忙吧。”
尖锐的嘶叫声和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在这冰冷的暗室里最终归于阒静，孟青双肩微耸，警惕地屏息凝视对面的疯女人，就像一只临战的母猫，随时提防着她的一举一动。疯女人倒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她将头低垂下去，白发漏了出来，然后她不停地叹息：“唉……命不久矣……”
孟青自是对她这番哀叹好奇不已，不禁放下心中芥蒂，一字一顿地问：“你……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那个陈大人抓我们干嘛？”
疯女人听孟青主动来搭话，也不扭捏，头脑也很清醒的样子，她慢悠悠地一一道来：“民间有个邪教的炼丹方子……说是将四十九个破了处子之身的女子关在暗室里，耗尽她们的阳气，聚集她们的阴气……待到四十九个破 处女子集齐，并且她们的阳气统统散尽，只剩下一堆白骨时……大火将炙烤着这间暗室，而我们将会被炼成阴丹……”
孟青露出一副“滑天下之大稽”的嘲笑的表情，翻翻白眼道：“那我们岂不是在炼丹炉里？”疯女人并未回答，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空气又寂静下来，孟青仔细回想刚才那女人的话，忽而脑中电光一闪，忙问道：“破 处的女子？就是不是处女的女人？”那人抬起头，睁开干涩浮肿的眼睛，肯定地应了一声。孟青心下一抖，暗自惊呼道：“我可是如假包换的处女啊！可是他们怎么判断的？”孟青倚靠在身后沾满炭黑的墙壁上，回忆起从前看过的古代言情小说，作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我没有那什么守宫砂呃……唉完了完了……这个破时代要是只认守宫砂的话，我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啊……”孟青想到自己在此地的贞洁难保，更是懊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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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孟姑娘被陈上虞抓走了？”柳玉深夜潜入律王府，跟暗卫打了个照面后，进入姜离的书房，彼时南叔正帮姜离研磨，顺道拉扯些体己的话，见柳玉姑娘急冲冲地赶来说孟姑娘怕是被陈大人抓去了，不可思议地再三确定。
“柳玉若没半分把握定不会深夜打搅律王歇息，还请王爷救救孟青姑娘！”柳玉拱手跪地，如此焦急的恳求连自己都有些吃惊。
“噢？”姜离眼中闪着跳跃的烛光，似是玩味道：“没想到柳玉姑娘还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
柳玉闻姜离出言调侃，此时也不反驳，忍气吞声地应承下来。姜离轻笑一声，提起笔杆在宣纸上刚柔并济地写了个陈字，一旁的南叔疑窦顿生，问：“王爷，那陈上虞虽说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但好歹也是皇后娘娘的堂弟，孟姑娘也只是个小姑娘，怎么会去招惹他？”
“南叔啊，你还记不记得上个月几宗连发的女子失踪案？”姜离缓缓向下移动手肘，滑下最后一竖。
“奴才记得，那些个女子的共同特征就是破 处之女，青楼女子居多。”
“就是了，看来得去会会这位陈大人了。”
底下的柳玉听这主仆一问一答的，按耐不住心中的诧异疑惑地问：“王爷，您是说孟青不是处子之身了？”
“咳咳~”南叔猛地咳嗽起来，慌乱地说道，“咱们还是救出孟姑娘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