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婆,”村长表情一怔。
我也吓坏了,外婆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外婆,”我呼喊着上前。
只觉她浑身发烫,眉心就像碳炉一般灼手。
那一刻,十五岁的我彻底的慌了。
恍如天塌一般,显得茫然无措。
“别哭了,”云梦瑶躬身下来:“给我搭把手,一起把龙婆架出去!”
“架出去!?”我整个人都是蒙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架去哪?”
“当然是上车,送去镇医院啊,”村长气愤的吼道。
“对,”我这才如梦初醒,和云梦瑶一起将外婆架上了车。
只等村长紧随落座后,云梦瑶便驱车直奔镇医院。
经过医院的检查,确诊为风寒引发了急性肺炎。
双肺感染下,情况不容乐观。
镇医院很快就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村长没有吝啬,他知道外婆虽然避世在云口村。
可她是外乡人,在云口村没有土地,当年外婆出马看事的时候,确实也算小有积蓄。
但物价横飞,跨度生活了二十多年。
即便是当初的万元户,也难以维系这二十多年的生活支出。
这些年,还是全凭我妈按月寄回来的生活费。支撑了我和外婆的吃穿用度。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村长宽慰了我一句,转身去就窗口交钱,办理了住院手续。
这些年,村长家多次帮扶过我们。
就连外婆如今住的大院,都是村长家的祖宅。
还是当年,外婆给村长家看事的时候,村长恰逢乔迁新居,就把祖宅借给了外婆暂住。
只是外婆这一住,就是二十多年,期间村长从未收过钱。
还几次在我们困难的时候,借钱给我交学费。
这份情,是不容忽视的。
两个小时后,经过医院的抢救,外婆的病情得到了控制。
很快,便从抢救室推到了住院病房……
听医生说,外婆上了年纪,早年留下了不少隐疾。
再加上一些老年病,治疗起来会比较棘手,需要留院观察。
村长连连应声,不住的冲管床医生道谢。
“不用谢我,”
医生冷言苛责:“其实你们这些家属,心可真大……人都病成这样,还迟迟没有送医!”
镇医院的医生,看多了村里人的吝啬。
可……
一种莫名的委屈感,让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是我心大,而是外婆的本事,我从小看到大。
她是有名的神婆,中医岐黄之术,那也是首屈一指的。
她不比大医院的专家逊色,早年出马济世的时候,她还曾治病救人,用以积功累德。
可这次……
我心里有一万个委屈,我哪曾想,外婆突然病重。
“别自责了,”
云梦瑶安慰的冲我一笑:“龙婆等会就会醒来,只要住院观察几天,就能出院的!”
“嗯,”我应声道谢,可心里,却不止是自责。
我相信,外婆是不会无端病倒的。
守在床前,我开始仔细回想,外婆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每况愈下的。
风寒的症状,让我想起了王家犯邪的那天,自己昏倒在花轿前,云梦瑶送我回去的那晚。
我耳边似有幻听的听外婆说过什么……
也是那时候,外婆将我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自此,她好像就沉入了一幅病态。
接连两晚去过坟山阴地,外婆每次都说,熬夜影响了睡眠。
或称坟地阴气太重,受了邪寒。但我现在恍然,那些都不是最直白的原因。
我的思绪刚整理到这……
“醒了,”云梦瑶窃喜的一声惊呼:“龙婆醒了!”
“村长,云家丫头,”
外婆睁眼致谢:“这次,老太婆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哪的话,”
云梦瑶淡笑回应:“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您现在少说话,先好好休息!”
“嗯,”外婆牵强一笑。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得益于云梦瑶的帮衬。
她白天去调查局上班,晚上就会到医院,帮忙一起陪护。
而且这段时间,村长每天都会帮忙送饭。
可每次送来,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知道村长想问什么,只是碍于外婆的病状,他又不忍开口。
直到外婆住院的第三天……虽然医生说,她的身体恢复的很慢。
可外婆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
还能倚靠着床背,坐着和我清楚的聊天。
两人一直聊到临近黄昏,外婆神色忽然一滞:“湘鹏,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想救云家丫头,?”
“是,”我并不否认:“毕竟,村里真正照拂我们的,也就村长一家。而且你昏倒那天,要不是村长和梦瑶姐,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提起这茬,病房门就被云梦瑶推开。
村长也和前两天一样,提着饭菜和云梦瑶同行。
“龙婆,今天好些了吗?”云梦瑶语气温和的问道。
“好多了,”外婆撑起身子,试图想要坐正一些。
今天的村长,比起前两天更显愁容。
看着我和外婆吃饭,他几度张嘴,却又将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村长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外婆放下碗筷,索性将话题挑开:“算算时间,你家云梦瑶还有三天就满二十二岁了,而那天也是逢七犯忌的日子。”
“没错,”村长点头的间隙,我才恍然想起这茬。
王端公家犯忌的时候,我曾问过云梦瑶的生日。
她当时说,还有半个月就满二十二。
我心里仔细算着,王端公死后的头七,刘传福就应咒死在了镇上。
刘传福可不是死于子时。
倘若从他的死亡时间,推出一个头七的话,好像不偏不倚,正撞上了云梦瑶的二十二岁生日。
早前外婆曾说过,她曾提点过云梦瑶的舅舅。
暗示坟上草枯少年亡,云梦瑶会死在二十二岁那一年。
没想到,两件事居然撞到了一起。
这也难怪,为什么当初,知道刘传福的死,和赊刀预言有关后。
村长就火急火燎的踹开了外婆的房门。
也难怪村长这几天,会一脸愁容,老是欲言又止,感情担心的就是这个。
“龙婆,”
村长近乎哀求道:“无论如何,你可得帮帮我,这些年,我对你们婆孙,可不薄啊!”
“老太婆念的,也是这份情!”
外婆正色提起:“村里的麻烦,和当年赊刀的诅咒,都是个棘手的事情。要我帮忙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您尽管说,”
村长激动道:“无论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
“我的条件,对你们来说倒也不难,”
外婆目光一转,看向了云梦瑶:“我要你们爷孙两保证,解决了村里的麻烦后,帮我照顾徐湘鹏!”
“照顾他?”村长和云梦瑶稍显几分错愕。
“没错,”外婆点头强调:“只要照顾他到十八岁,他妈妈自然会回来接他!”
“这没问题,”村长保证:“别说是照顾,往后三年的衣食住行,包括学费,我都可以给这孩子包了。”
不过这些话,让我心里莫名的忐忑。
有种外婆平事,就不会再回来的错觉。
而病房里,也突然有了一种,床前托孤的苍凉感。
“外婆,”我有些惶恐的问道:“解决这事,是不是很危险?”
“危险是必然的,不过,”
外婆淡然一笑:“要去面对凶险的,是你……”
“我!?”
我木讷的一怔,油然而生的恐惧感,掩盖了刚才所有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