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刻意纠正了村长的误区：“无论是赊刀人，还是村里的吴老大，乃至于王端公他们都一样，死亡时间被推测在半夜子时……这是处于两天凌晨交接的跨度，没人能精确他的具体死亡时间，所以只能推断，目前距离王端公的死，过去了四到五个整天。”
“也就是说，”
我整理了一下时间：“最好能按五天去算，在后天下午之前，完成收敛下葬的工作。”
“宜早不宜迟，”
村长认同的看向了云梦瑶：“这小子说的没错，要是能早点下葬收殓，我这心里，也能尽早安生一些。”
“没错，”云梦瑶附和的点着头：“那爷爷，你现在就去找村委会，尽快通知落实下去。”
如果按五天计算，那后天中午就要下葬，时间紧，村长也不在墨迹，当即应声离开。
在他走后，云梦瑶拿出了五帝钱，和镇上买来的金器玉石。
经我确认没有问题后，云梦瑶稍显释然，随口聊起了赊刀户众筹的情况。
目前，经过村委会的游说，只有刘传福家不肯认筹。
好在村里的其他赊刀户，都怕惹祸上身。纷纷认筹……
昨晚经由云梦瑶细算，如果算上刘传福，那赊刀户分摊，各家出资475块钱。这些都只是金器玉石，和五帝钱的用度。
云梦瑶代表他爷爷，自掏腰包给赊刀人买了一副棺材，用作收敛。还请了村里的石匠，打了口坟碑。
聊了半晌，再三确定了下葬事宜后，云梦瑶才道别离开。
目送她走远，我也转身回了家。
刚进门，我就看到了外婆起居室外的空碗。
里面的饭菜都已经吃完了，就连熬好的药，也见了底。
可要说奇怪的，是碗底压着几张皱巴巴的钱币。
我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475块。
看到这钱，我立马就想起了刚才云梦瑶说过，算上刘传福家，各个赊刀户分摊出资475快，数目居然刚好吻合。
我不难想通，当初外婆在坟山上说过，如果村民认筹，她也愿意出一份。这话在死人跟前说了，就不能反悔。
当天碍于纹身后，留下的灼热刺痛，我没敢出门远行。
到了第二天，身前的灼热感稍有松缓，我才把那475块钱，送到了村长家，交给了云梦瑶。
让她挂我外婆的名，送葬赊刀人算我们家一份。
“这没必要吧，”云梦瑶劝诫道：“你家又不是当年的赊刀户，大可不必参与，更何况，多你们一户，村民也少摊不了多少钱！”
“这你就不懂了，”
我没有细说缘由，只是笼统的概述：“常言都说，许下的承诺，欠下的债，生前骗人无妨，可死后骗鬼，就不值当了！”
架不住我强硬的态度，云梦瑶也不在多劝，欣然收下了钱。
可当晚，刘传福却破天荒的突然转性，倒戈认筹，村里都在私下猜测，兴许刘传福是撞了鬼，吓到了才会态度急转。
可他自愿出钱，村里的赊刀户也是喜闻乐见的。
次日下葬，云梦瑶索性将多凑出的475块，买成了冥币香烛。
虽然重新收殓赊刀人的事情，办的并不隆重，可胜在云梦瑶谨慎。
村民心存敬畏之下，事事办的严谨，保证了下葬期间，没有闹出任何异相。
送葬下山后，村民各自回家。
村里的赊刀户，都听村长说了赊刀人，逢七犯邪的逻辑。
所以当晚，大家闭门不出，都在忐忑中，相安无事的熬过了一夜。
次日，村民也没有松懈……
因为村长也说过，王端公家的死亡时间，和吴老大一样。
介于子时难辨，所以头七的划分，兴许存在时间上的偏差。
当天村里少有的寂静，若非必要，都没有村民会出门。
大白天的，云口村都是闭门不出。
直熬到下午，临近入夜时分。
“出事了，出事了！”
惶恐的惊呼声，在村里涤荡开来：“坟山上出事了，大家都来看看！”
很快，传导的人越来越多。
还有人敲锣打鼓，宣导村里人去村尾坟山集合。
我在厨房里刚做好饭，就听到了村里的锣鼓声……
果然还是来了吗？我心里咯噔一跳，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是要说出事，我愕然看着天色，当下还没入夜，怎么会无端出事？
来不及细想，院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徐湘鹏，徐湘鹏，”
云梦瑶的声音，带着惶恐：“快，坟山上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急忙出门询问。
“我，我也不知道，”
云梦瑶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只说是她爷爷，突然听村民说了什么后，就第一时间让她来找我。
难道是坟山下葬，出了什么差错？
云梦瑶说不清始末，我这心里也开始慌了。
我抬着饭菜，转身去敲响了外婆的房门：“外婆，坟山上好像出事了。”
“咳咳，”
外婆一阵剧烈咳嗽：“那你就去看看吧，我这身体，出不了门，也上不了山。”
“我，”
我心里有些胆怯，可外婆的咳嗽声，仿佛透着揪心的痛楚。
更何况，她原本就避着赊刀人的事。
无奈，我将饭菜放在了门口。
简单说了一声，便火急火燎的跟着云梦瑶出了门。
这一路上……
“快点徐湘鹏，”
云梦瑶一直催促：“你倒是快点啊！”
“我，”我受绷带束缚，走路都扯的纹身针口巨疼。
我哪里还跑的动，到了坟山上的时候，村民已经齐聚在赊刀人的坟前。
“天杀的，”
村民无不愤慨的咒骂：“是哪个狗日的报应，真他妈的作孽啊！”
大家纷纷谴责，我也在村民的议论声中，听出了始末。
原来是村里的赵大宝，他也是当年的赊刀户之一。
而赵大宝这个人，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胆小。
自打王端公家绝户后，他就一直说是赊刀人索命。
当村委动员大家筹款迁坟的时候，赵大宝也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昨天中午，村民将赊刀人重新入馆收殓。
下葬回家后，赵大宝就一直感到惶恐不安。他怕赊刀人，去找他索命。
熬到了今天下午，又听人说，王家的头七，也有可能是今晚。
所以，赵大宝就更坐不住了，他想着趁天黑夜幕之前。
来赊刀人的坟前祭拜，摆上香烛，烧上钱纸，诚心忏悔，希望赊刀人的在天之灵能够放过他。
可万不曾想……
当赵大宝上了坟山，就发现了赊刀人的坟，已经被人掘开。
“什么！？”
我听到这，心里骇然一惊。
“真的，”村民信誓旦旦：“你要是不相信的话，自己凑过去看看！”
“让让，让让，麻烦大家都让一让……”
云梦瑶心里也慌了，她连声让围观的村民让出一个缝隙。
村里人不看她是村长的孙女，也忌惮她是镇上当差的调查员。
大家纷纷侧身让道，任凭云梦瑶，拉着我挤进了人群。
凑到排前，只一眼，我整个人都吓傻了……
这哪里是掘坟！？明明就是盗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