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只是江城道院，”
姜雨薇透露：“全国每个道院赛选学员都是如此……你想啊，平白无故的，谁会报考道院？全国各个道院，几乎都是给道门弟子，镀金的地方。早年的时候，还有不少阴山弟子，混入道院……所以，道院近年来，筛选学员，也变得越来越严苛。”
“毫不夸张的说，”
姜雨薇压低了声音：“倘若是迈入优班，那你的家世背景，查的比考公更严谨。”
“难免难！？”
我对此早有想象，可没曾想，这完全超出了我的意料：“那你们姜家，能帮我一把吗？”
“只能帮你一半，”
姜雨薇直白的透露：“我爸已经入职了江城道院……学员资料，他也在负责整理，我爷爷和我爸，都在暗中给你帮了忙。”
“否则，以你在云口村的资料，上面有太多无法核实的地方，”姜雨薇笃定：“要不是我爷爷提前让郑家帮忙，给你改了部分资料的话，你肯定会被刷掉。”
“有劳，”
我厚着脸皮一笑：“那看来，我能不能进江城道院，就得依仗姜家了！”
“哎，”
姜雨薇美眸一变，忙声到：“打住……你能不能进入江城道院，最终还得看你自己。我啊，也只能是暗中帮帮你。”
“比如……”
姜雨薇略做思考：“比如，我可以考虑，把下午笔试的考题，和明天考试的流程，泄露给你……至于你能考出什么样的成绩，那就是你的事了！”
“你知道下午的考题？”
我狄然一怔，片刻后，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既然你知道……你，你车上怎么不说？”
“急什么？”
姜雨薇不以为意：“考题又不难……对于你而言，有中午两个小时的时间构思，那就应该是足够了！”
“更何况，现在才几点？”
姜雨薇看着腕表确认：“现在还不到十一点，距离下午两点的笔考，还有三个多小时！”
“哎哟，我的姑奶奶，”
我都急了：“能早点知道考题，当然就能早点构思！”
“得，”
姜雨薇也不在墨迹，放下茶杯透露道：“其实每次笔考，都是一次开放性的试题……题目往往没有太多局限。就好比江城道院下午这场，是发挥考生个人的思维和想象，点评一本玄门旧著！”
“就这？”我有些难以置信。
“没错，”
姜雨薇点了点头：“就这……不过，你可别小瞧了笔试的题目，这就是一场最为基础筛选题，你想啊，只要是玄门中人，或多或少都看过基本玄门著作。答题兴许有好坏之分，但最起码的一点……是寻常人作答，他们根本无法扣题。”
没错！
我瞬间意会，毕竟寻常人，几乎很难看到玄门著作。
更何况，还要去点评先贤著作……这的确是道赛选题。
且不论好坏，能答上题的，几乎都是玄门子弟。
“这还没完，”
姜雨薇继续透露：“明天的面考，一来是在考师面对面的情况下，观测学员的面相，看他有没有道缘……其次，便是看他的谈吐和心性，面考询问的考题，便是以今天下午的答卷为参考提问的范本。”
我懂了：“也就是说，今天下午的笔考，几乎只是筛选，踢掉那些交白卷的……今晚答题的对错和论证，会成为明天面考时的对答辩证。”
“聪明！”
姜雨薇美眸一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一点就破！”
尽管如此……
姜雨薇还是补充道：“你完全可以理解为，笔试和面考，是联系在一起的，笔试只要不是交纳白卷，就一定会进入面试……到了面试的时候，由道师相面，借今天下午的笔试论证提问，只要论点过关，就算面考通过。”
“最后根据成绩分班，江城道院，每一届其实都有苦丁的四个班，依次分别为、天、地、玄、黄……天班，重在天字，聚集了四大道山最有天赋的一辈弟子，天班三十人，毕业后，便能回四大道山，黄袍加身，迈入天师境。”
“至于地班，略逊一筹，”姜雨薇透露：“地班，也是各家道门，出类拔萃的弟子……但他们毕业后，便会委任到各个道观去主持工作。这点，就像是毕业包分配一样，而他们去了之后，未来都有出任观长的资质。”
“最后是玄班……玄门玄班，听起来很特别，可我们道门圈子，一直都爱调侃，说玄班的玄，往往是悬念的悬。”
姜雨薇开着玩笑比喻道：“玄班出来的道徒，前途悬于一线……没有天师的资质，如果自身道缘深厚，说白了，就是关系过硬的话，能回归道山，继续当黄袍小道，继承师傅的衣钵，可这是极少数……更多的，是毕业后，自己入世，独立行走。这种道徒，他们也有四大道门的传承，可脱离了道山，一代两代，还能以道山的名字吹嘘，可三代之后，道门手艺哪怕传承下去，也只能算散道！”
“我明白，”
我点了点头：“就好比，民间神婆，五仙不齐，其实我们也称其为散马是一个道理。”
“嗯，没错……”
姜雨薇透露：“这次报考江城道院的，几乎除了四大名门道山的弟子之外，剩余的大多都是这些散道世家。”
完了！
听到这，我心里咯噔一跳，瞬间意识到：“事情，好像比我想象中更棘手！”
“为什么？”
姜雨薇不能理解：“难道凭你的能力……答题论证会有什么难的？如果需要帮忙，咳咳，”她故作轻咳，摆出了架子：“我呢，倒是也能帮你代笔。”
我相信姜雨薇熟读道家典籍。
而且，虽然我出身北马，可对一些道家著作，也有涉猎。
想要挑一本诠释，并不难……
可当中论据论点，如果只是写在纸上答题，兴许还好。
但面对面，当考师问起，我既没有道门渊源，怎么会接触到道门典籍的时候，就成了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这反而成了最难解释的。毕竟道门著作深奥难懂。
如果没一定的理解，就算说偶然看到，也很难解释清楚。
好家伙……
这倒是个难题。
我随后，连吃饭都没有心思。
自顾想着，下午笔试的答卷，该挑哪本著作。
我相信，这矛盾的考题，不是无懈可击的……但凡是个问题，就一定有矛盾的破绽。
随后，在离开酒店的时候，也听姜雨薇说起，感情不是她一个人率先知道题目。
而是这次来江城道院的南茅学子，都已经在两天前收到了题目。
他们远比寻常考生，更有优势，还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个文盲……在这两天时间里，找师兄师弟代笔，在背文诠释，也是有足够富裕的时间。
哎呀，我这才算看明白，这江城道院招生，是真正意义上对道门学子，广开后门。
下午一点半……
我便早早去了道院。
一路上，我看到了不少道装打扮的年轻人。
因为招收的，是应、往届毕业生。
也就是说，考生中的年龄，有很大的跨度，当中更是不乏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参考学员有两百多人……我的考号已经排到了一百多。
考号对应了考点，在一处三层楼高的教学楼。
从对应的第一间教室开始算……每三十人一间教室。
我一百多号，恰好排在第四间。
趁着时间还早，到了考点教室，稍微一打听才发现。
这间教室，已经没有道门子弟……青城山，武当山，齐云山以及龙虎山，四大道山下来的学员，学号排在了一到九十。
至于后面的一百来号，都是普通学员，可这些考生，父辈或母亲家里一脉，也和道教，有些渊源。
刚落座，我便听考场的人，闲谈吹嘘起来。
有好几个学员，父亲出自龙虎山，只是在下山之后，成为了散道自修。
因为几代人和龙虎山都有渊源。
便自居南茅世家，颇有点高人一筹的感觉，引来了考场不少羡慕的目光。
还有人上去恭维，溜须拍马的不在少数。
“瞧把那些人嘚瑟的……”
一个胖子，坐在我身边，略显不屑道：“尾巴都翘上天了，他以为自己是谁！？”
“霍！？”
我有些愕然的看着胖子：“怎么？听你的口气……你比他们更有来历！”
“切，”
胖子不屑的叹了口气：“坦白说，我祖上三辈可没出过道士，但我爷爷和龙虎山掌教相熟，当年承蒙龙虎山掌教出世历练，救过我一命！”
“还有这份情？”我不禁咋舌：“能和龙虎山掌教接缘，你还说自己和道门没有渊源！？”
“哎呀，一言难尽！”
胖子叹了口气，全当闲聊，说起了二十年前，他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家里打从他爷爷那一辈，在到他父亲，两辈人都是以养殖和屠宰为生。
所以，胖子出生的时候极为不顺，是恰好历练，当时还没有出任龙虎山掌教的张天师，救了他……
后来为了化解胖子三辈人的戾气，所以当时胖子的爷爷，就答应，从此不再以屠宰为生，也算是放下了屠刀。
最后，是龙虎山那位掌教钦点，要胖子成年后，寻个道观当三年道徒……
实时变化，二十年后的今天，想当个和尚、道士，那也得有大学文凭。
再者说，胖子是家里的独生子，唯恐他吃不了这个苦。
所以，他爷爷才想到了送他来江城道院，当上三年道徒学生，也算允了当年龙虎山的掌教天恩。
又龙虎山掌教做保，进入江城道院，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胖子根本就不在意……
“哎呀，”
我内心难掩羡慕：“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渊源，就是缘分！”
“不过，”
我转瞬便盯着他：“即便有龙虎山掌教天师做保，那你能通过下午的笔试和明天的面考？”
“嗨，”
胖子根本不屑：“笔试的考题，我在一个星期前就知道了！我家有钱，找个人写两篇，我在背下来……明天，看在龙虎山掌教天师的份上，那些面测的考官，也只是走个过场，毕竟……我也不奢望进入天、地、玄三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