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郕王刚刚摄政朝议时,右都御史陈镒上奏请求诛杀王振全族,廷臣一时纷纷响应。朱祁钰无法做决定,于是下令择时改议,廷臣则抗议不依。此时,王振党羽、锦衣卫都指挥使马顺站出叱斥百官。户科给事中王竑突然带头在朝廷上猛击马顺,众臣纷纷跟随,马顺当即毙命,一时血溅朝堂,而士卒亦声汹欲诛。郕王朱祁钰看后大惧,欲起身离去,于谦挤到郕王身前,扶臂劝导道:“马顺等人罪该诛死,打死勿论”,众人听后方止,而此时于谦的袍袖已经裂开。在他退出左掖门时,吏部尚书王直握着于谦的手叹道:“国家正是倚仗您的时候。今天这样的情况,即使是一百个王直也处理不了啊。”在那时,朝廷上下都倚重于谦,而于谦亦毅然以社稷安危为己任。
当初,大臣担忧国家没有君主,太子年幼,敌寇将至,请皇太后立郕王为皇帝,郕王再三推辞。于谦大声说:“我们完全是为国家考虑,不是为个人打算。”郕王于是受命。九月,郕王即帝位为代宗,于谦进去回答问话,情绪激昂地哭着说:“敌寇得意,要挟持扣留太上皇,这样形势下他们必然轻视中国,长驱南下。请命令各边境的守臣竭力防守遏制。京营士兵的器械快要用完了,需要马上分道招募民兵,令工部制造器械盔甲。派遣都督孙镗、卫颖、张辄、张仪、雷通分兵据守九门重要的地方,军队驻扎在外城的外面。都御史杨善。给事中王竑亦参与这些事,迁徙外城附近的居民进入城内。储存在通州的粮食,令官军自己去支领,用装足的米作为代价,不把粮食留给敌人。文臣像轩倪这样的人,应该用为巡抚。武臣像石亨、杨洪、柳博这样的,应该用为将帅。至于军队里面的事情,我自己承担,没有成效就判我的罪。”对他的意见,明代宗全都认真地接纳了。
十月,敕令于谦提督各营军马。而也先挟持着太上皇(英宗)攻破紫荆关直入,进窥京师。石亨建议收兵固守使敌兵劳累衰竭。于谦不同意,说:“为什么向敌人示弱,使敌人更加轻视我。”马上分别调遣诸将带领二十二万兵士,在九门外摆开阵势:都督陶瑾在安定门,广宁伯刘安东直门,武进伯朱瑛朝阳门,都督刘聚西直门,镇远侯顾兴祖阜成门,都指挥李端正阳门,都督刘得新崇文门,都指挥汤芦宣城门,而于谦自己和石亨率领副总兵范广、武兴在德胜门外列阵,抵挡也先。把兵部的事交给了侍郎吴宁,把各城门全部关闭,自己亲自督战。下令:临阵将领不顾部队先行退却的,斩将领。军士不顾将领先退却的,后队斩前队。于是将士知道必定要死战,都听命令。副总兵高礼、毛福寿在彰义门北面抵挡敌人,俘虏了一个头目。明代宗很高兴,令于谦选精兵聚集在教场,以便调动。再命太监兴安、李永昌同于谦一起管理军务。
打响了上京保卫战,那一战惨烈不用多说,于谦死守上京,仗着过人的军事才能,捷报频出,守住了城池,还将也先打离了上京……
到了八月,太上皇被留在北方已经一年。也先见明朝没有什么事端,更想讲和,使者接连前来,提出把上皇送回。大臣王直等商议派使者前往迎接,明代宗不高兴地说:“朕本来不想登大位,当时是被推上来的。”
于谦却从容地说:“帝位已经定了,不会再有更改,只是从情理上应该赶快把他接回来罢了。万一他真有什么阴谋,我就有话说了。”明代宗看看他便改变了面色说:“听你的、听你的。”先后派遣了李实、杨善前往。终于把上皇接了回来,这是于谦的功劳。
明代宗很了解于谦,也对他格外倚重,别说迎接太上皇了,但凡于谦所议论奏请的事,就没有不听从的。明代宗曾经派使者到真定、河间采择野菜,去直沽制造鱼干,于谦一说便马上停止。
小事尚且如此,更别说家国大事了……就算黄帝任用一个人,他也一定悄悄访问于谦。于谦每次都会实事求是地回答,没有隐瞒,也不躲避嫌疑怨恨。
也正因如此,那些不称职的人都怨恨他,而不像他那样被明代宗信用的,亦往往嫉妒他。当敌寇刚刚撤退时,都御史罗通立刻上奏章弹劾于谦登记的功劳薄不实在。御史顾曜说于谦太专权,干预六部的大事奏请实行,好像他就是内阁一样。于谦根据祖制反驳他们,户部尚书金濂亦上疏为他争辩,但指责他的人还是不断收集他的材料。各御史多次用苛刻的文词上奏弹劾他,全靠明代宗力排众议,加以任用,他才得以尽量实现自己的计划。
于谦的性格很刚强,遇到有不痛快的事,总是拍着胸脯感叹说:“这一腔热血,不知会洒在哪里。”他看不起那些懦怯无能的大臣、勋臣、皇亲国戚,因此憎恨他的人更多。又始终不赞成讲和,虽然上皇因此能够回来,但上皇并不满意。徐珵因为提出迁都南京,受到于谦斥责。这时把名字改为有贞,比较容易得到提升进用,经常咬牙切齿地恨于谦。石亨本来因为违犯了军法被削职,是于谦请求明代宗宽恕了他,让他总理十营兵,但因为害怕于谦不敢放肆,也不喜欢于谦。德胜门一仗的胜利,石亨的功劳并不比于谦大,而得到世袭侯爵,内心有愧,于是上书推荐于谦的儿子于冕。明代宗下诏让他到京师,于谦推辞,明代宗不准。于谦说:“国家多事的时候,臣子在道义上不应该顾及个人的恩德。而且石亨身为大将,没有听说他举荐一位隐士,提拔一个兵卒,以补益军队国家,而只是推荐了我的儿子,这能得到公众的认可吗?我对于军功,极力杜绝侥幸,绝对不敢用儿子来滥领功劳。”石亨更是又愧又恨。都督张辄因为征苗时不守律令,被于谦弹劾,和内侍曹吉祥等都一向恨于谦。
在这些人的帮助下,南宫复辟……尽管影视剧美化了历史,可结局不会改变。
景泰八年,明代宗朱祁钰病重,正月壬午,石亨和曹吉祥、徐有贞迎接太上皇恢复了帝位,宣谕朝臣以后,立即把于谦和大学士王文逮捕入狱。诬陷于谦等和黄竑制造不轨言论,又和太监王诚、舒良、张永、王勤等策划迎接册立襄王之子。石亨等拿定这个说法,唆使科道官上奏。都御史萧维祯审判定罪,坐以谋反,判处死刑。王文忍受不了这种诬陷,急于争辩,于谦笑着说:“这是石亨他们的意思罢了,分辩有什么用处?”奏疏上呈后,英宗还有些犹豫,说:“于谦是有功劳的(谦实有功)。”徐有贞进言说:“不杀于谦,复辟这件事就成了出师无名。”明英宗的主意便拿定了。正月二十三日,于谦被押往崇文门外,就在这座他曾拼死保卫的城池前,得到了他最后的结局一一斩决。史载:天下冤之!遂溪的教谕吾豫说于谦的罪应该灭族,于谦所推荐的各文武大臣都应该处死。刑部坚持原判这才停止了。千户白琦又请求写上他的罪行,刻板印刷在全国公布。
言尽于此,任谁都不禁惋惜……刘馆长愁容一叹,毕竟是当馆长的人,历史文化底蕴深厚,细说的巨细无遗。
不过从他的复述中,我倒是恍然楞在了当场。
我怎么感觉……自己仿佛从中想到了什么。
冤魂化龙!?
哪有成龙之势?这是我一直都没想通的。
很快,刘馆长便说起了于谦死后,一代名臣死的那天,阴云密布,全国的人都认为他是冤枉的。有一个叫朵儿的指挥,本来出自曹吉祥的部下,他把酒泼在于谦死的地方,恸哭。曹吉祥发怒,鞭打他。第二天,他还是照样泼酒在地表示祭奠。
都督同知陈逵被于谦的忠义感动,收敛了他的尸体。过了一年,于谦的养子于康将其归葬于西湖南面的三台山麓。皇太后开始时不知道于谦的死,听说以后,叹息哀悼了几天。英宗也后悔了,虽然没有明确下诏,却也念于谦生前的功德,任由百姓立庙,在西湖旁,为他修祠祭拜……
…………
“没错,”
我恍然心惊,就是这段……既然他死后,没有埋在上京,那他为什么会魂留在上京!?
我当即问起刘馆长:“西湖,也有个于公祠吗?”
“没错,”
刘馆长细说:“于谦埋骨的祠堂,位于西湖三台山麓,乌龟潭畔,始建于1489年。祠堂为传统型建筑,白墙灰瓦,朱漆大门,分为前殿、正殿和后殿,建筑面积约900多平方米……那也是有名的风景地,更胜于上京的是,那里包括了于谦墓、墓道、牌坊等文物建筑与自然山林、绿地相结合的景区……”
刘馆长的专业性,自然不容我质疑。
而这些,也有史料佐证……那么问题来了!
即便是冤魂化龙,它也应该魂守西湖,又怎么会闹腾到上京!?
这不对……兴许这……
我思绪沉重,还没理清,圣女这边,就更显直白的脱口:“那刘馆长刚才说的灵异,是说于谦死后六百多年,反而冤魂不散,怨气化作了龙吗?”
问的那么直白!?
我和郑公子都不免骇然心惊。
彼此对视后,好在环顾周遭,恰逢其时……兴许圣女开口前,也曾看过周围,当下旁若无人,倒也让刘馆长放下心来。
“别见怪,”
郑公子急忙赔笑:“毕竟,对这些事,我们也难免好奇!”
“这也是人之常情,”
刘馆长释然说起:“起初,我也觉得荒诞……可今早,几位龙虎山的高人,倒是给我解惑了!”
“哦!?”
我眼神一变,刚才的思绪,也全都散了:“那些龙虎山的天师怎么说?”
“是于公当年的蟒袍,”
刘馆长引经据典的说起:“于公死后,锦衣卫抄家发现,于工家里没有多余的钱财,只有正屋关锁得严严实实。打开来看,只有朱祁钰赐给的蟒袍、和剑器……”
“蟒袍!?”
圣女呢喃一怔。
“没错,”刘馆长揭露:“说到底,这上京的于公祠,终究只是于公故居,埋下的衣冠冢……那些高人揣测,当年便是以这蟒袍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