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哪来的小杂种！”
“倒酒会不会倒！来爷教你！”
……
咣咣咣，霹雳乓啷，当当当。
果盘，烟头，酒瓶……
那个瘦弱的少年就站在人群中间，不，是恶魔之中，一群杀人不偿命的群魔乱舞里。
他颤巍的捧着话筒，身体在抖索着，手指不停的在话筒上摩挲，他一定害怕极了。
唱出来的歌都在发颤。
都在发颤。
“咣！”
一拳捣在镜面上，砰，四分五裂，血染红了镜子上皲裂的脸，苍白苍白的，带着痛苦，愤恨。
“咚咚咚。”
“衡儿！衡儿？你是不是在里面？出什么事了？”外面响起急促担忧的声音。
季衡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崩溃的像一个恶鬼，一点点方寸大乱，将伪装累积起来的优游自若顷刻瓦解。
不愧是谢辞安，七寸要害，他一直都拿捏的很狠。
“衡儿！衡儿！开开门，出什么事了？”
是母亲的声音，季衡回过点神来，快速打开水龙头，将镜面上和手上的血迹洗刷干净，然后恍若无事的打开门。
“妈，你怎么在这？”
付燕儿将季衡检查一番，确定没事后又往里面探望一眼，“我给你送点心，你今天都没怎么吃饭，然后听到动静，你没事吧？”
“没什么。”季衡把手往身后一藏，“不小心把镜子弄碎了而已，没什么大事。”
“哦哦，那就好。”
“妈，我有事出去一趟。”季衡拿过衣架子上的外套便要出去。
付燕儿担忧的跟在身后问，“这大半夜的，你去哪啊？”
“公司有事，妈，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一转头就不见人影，付燕儿只能追出去叮嘱一句，“大晚上开车小心点。”
“嗯，好！”
等人去了，付燕儿还是不放心去卫生间看了一眼，镜子从中间四分五裂，一点点向外扩散，她伸出手轻轻触摸最为密集的一个点。
怎么看，都像是被什么重物砸成这样。
“妈！”
外面传来声音，付燕儿吓了一跳，急忙出来，迎面便撞见过来找哥的谢倾銮。
“妈，你怎么在这？”
“我给你哥送点点心，你过来找你哥？”
谢倾銮“嗯”了声，环顾眼四周，“哥他不在？出去了？”
“刚走，你找他做什么？”
“上次他说给我买了模型，我过来问他东西到没到，既然没在。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付燕儿叫住离开的谢倾銮，走过去询问道，“你哥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吧。”谢倾銮心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付燕儿连忙解释说，“就是看他这几天吃的不多，你假期这几天要是没事，帮我多看看你哥，你哥这个人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我怕他有事也不说出来。”
谢倾銮目光微闪，笑着安抚母亲，“哥现在工作顺利，能有什么事？你别多想，知道了，我会多看着哥的。”
“但愿吧。”
付燕儿捂着胸口的地方，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慌。
与此同时，山间别墅里，饭香四溢，时岁盛出最后一盘菜招呼着谢辞安吃饭，至于向野早坐在餐桌旁流口水，时不时趁别人不注意，夹起几筷子解解馋。
“赶紧的呀！”向野急躁燥的，恨不得马上开饭，“拖沓沓的，谢辞安你能不能快点！”
谢辞安横了他一眼。
向野讪讪的转移目标，“岁岁，可以啊，这一桌子的菜，味道是这个！”
他举起大拇指。
时岁笑笑。
“你学过？”向野问。
“没有，只是自己做饭吃，时间长了，会做的也就多了。”
“可以啊。”向野冲谢辞安挑眉弄眼，“你这下子还顺便多了个小厨子，这买卖划算。”
谢辞安没搭理，淡淡的扫了一圈桌上的菜，辣子鸡，红烧茄子，醋溜土豆，地三鲜，口水鸡，水煮肉片，还有个醒酒汤，都是一些普通至极家常菜。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时岁闻言心里一咯噔，确实这些家常菜对于谢辞安这种富家公子来说着实有些上不了台面，可那些有难度他不会做不说，而且他胳膊实在是没多少力气。
向野哼哼两声，直接挖苦说，“那你就别吃啊，我觉得这菜可香可香了。不过也是，你堂堂谢大少爷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既然这样，你就饿着吧！”
谢辞安成功脸一黑。
正要发火时，时岁急忙忙端来准备好的牛排放在谢辞安面前，“我听栾何说，你更喜欢西餐多一点，而且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所以特意为你做了牛排，应该……还不错。”
谢辞安目光微闪，简易的摆盘，看出来花了点心思，至于这牛排，看起来卖相还不错。
“啊这，太偏心了吧？！”坐在对面正大快朵颐的向野立马嚷嚷起来，“只有他有吗？”
时岁歉意的笑笑，“第一次做，控制不好火候，就成了一块。”
向野嘟囔一声，“得，区别对待！”
“还不错。”谢辞安切了一块尝尝，脸色缓和了些。
“真的吗？”
时岁兴奋的立马凑上前去，“那你喜欢吗？”
谢辞安转而看他，诚恳的打破他的幻想，“不喜欢。”
时岁笑脸一僵，小脸迅速耷拉下去，“哦……”
“不过。”谢辞安话锋一转，“我原谅你了。”
“真的？！”
时岁眼睛蹭蹭的亮，但又后知后觉的吐槽一句，自己干嘛那么激动，说的就好像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十恶不赦的罪似的。
“那角色那事……”
“之前的条件不变。”
“之前的条件……”
时岁小眉头又紧紧皱在一起，盘算着，犹豫的要命，在他的“宠物”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万一搭进去一辈子怎么办？
而且这个人阴晴不定的，发个疯一次都要半条命，这一辈子太长了，估计得死个十次八次，他能分享气运，又不能无限复活。
有点太不划算了，可是，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钱如果还不上，阿妈得怎么办？
正纠结的空当，栾何走过来附在谢辞安耳旁低语几句，谢辞安目光闪烁，藏着深意，眉眼噙着笑，似乎心情大好。
“过来。”
“嗯？”
“张嘴。”
时岁下意识张开嘴巴，被谢辞安塞进一块牛肉去，大脑立马宕机，含着不明所以的看向笑容满面的谢辞安，这又是抽哪门子的疯。
“吃。”
“哦。”
时岁咕噜的应声，咀嚼起来，脸色瞬间一变，嘴里的牛肉一半糊的透顶满是焦味，一半却半生不熟腥腥的，两者凑在一起，直顶味蕾。
看时岁快要吐出来时，谢辞安笑里藏刀警告道，“咽下去。”
“哦……”
时岁刚咽完，那头吩咐又来了，“笑。”
正吃饭的向野傻了傻眼，直接吐槽一句，“有病！”
时岁没那么大胆子，规规矩矩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呢？”
谢辞安笑容忽然一收，冷淡的回了一句，“可以了。”
时岁，“？？！”
暗自骂了一句，有病。
谢辞安并不搭理两个吐槽的人，目光转向窗外，一模消失在视线里的影子，刚刚好，这才刚开始就忍不住了，季衡啊季衡，无论是不是他，都是你致命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