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家具，价值连城的瓷瓶瓦罐，一溜排的死人相片，这些个凑在一起，陈旧烦闷，压的人喘不过来气，半个世纪前的富豪格调，谢辞安实在欣赏不过来。
耳边还有刺耳的钟表声，嘀嗒嘀嗒响个不停，真想一走了之，呆在这种鬼地方实在是磨人性子。
“伤好些了？”
谢父终于忙完手头的工作，难得抽出点空闲和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不争气儿子说话。
谢辞安不厌其烦的翻看着时岁的手机相册，面对问话，头不抬道，“运气不好，没死。”
谢父沉了沉脸，岔开话题，“听说你最近接了个什么东西，推了，谢家的人怎么可能接那种下三滥的东西？当初让你进娱乐圈已经是极大的容忍，现在竟然还要演那种东西，列祖列宗的颜面何在？！”
“一群挂在墙上的死东西，也只有你惦记。”谢辞安手指一顿，轻蔑道，“这么惦记，怎么不下去赔他们？赶明个，我也弄一个给你挂上去，什么列祖列宗的脸面，呵……”他话锋一转，字字锥心，“不早都被你丢光了吗？比起你老，我这点算得什么？”
“胡说些什么！”谢父低呵一声，脸面有些挂不住。
谢辞安摇摇晃晃站起身，冲着谢父扯出一抹笑，“人来也来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谢父脸色越发的难看，“站住！越来越不像话了！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先辈都在上面看着，还有没有点教养？！”
“教养？”
谢辞安噗嗤噗嗤笑，肩头都跟着振动，“教养是什么？抛妻弃子，还是宠妾灭妻？这点我还得跟父亲讨教讨教呢！”
“混账！”
谢父怒骂一声，抄起手边的砚台就要砸过去，可一看见谢辞安这毫不畏惧，甚至是故意的神情，咬咬牙忍了下来，大手一指，“给我滚出去！”
谢辞安耸了下肩，慢慢悠悠离开，活像个讨了便宜的胜利者，可事实证明，他输的一塌糊涂，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家里看见那个小三的儿子。
呵，还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真是好大一片青青草地。
“大哥，回来了？”季衡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父……老爷很想你。”
谢辞安把玩着碎手机，笑的肆意张狂，“我怕是再不回来，这个家就要姓付了。听说你进公司了？怎么，想要那个位子？”
季衡面对谢辞安的挑衅嘲讽游刃有余道，“大哥，说笑了。只是一个小公司，专业对口而已。听说大哥最近接了个新剧，大制作，业内人士挺看好的，十有八九是爆款，我先恭喜大哥了。”
“那二弟得多看看，这里头可有不小的惊喜。”谢辞安拍拍季衡的肩头，附在他身旁低语道，“你藏了那么久的东西，也该还给我了。”
季衡眼底一暗，脸出现皲裂，但还是镇定自若道，“新剧上映，二弟一定多多支持。”
气氛一瞬间紧张起来，谢辞安打量季衡几眼，笑的意味深长，“几年不见，他可有趣多了，有空的话，一起聚聚。”
季衡目光一禀，笑道，“听大哥安排。”
“好。”
这抹假笑一直等到谢辞安离开，季衡才彻底耷拉下去，回到房间拨通一个电话。
话音一开口便是惴惴不安的发颤。
“帮我查一个人，看看他……最近过得好吗？”
清晨还是有些冷，家里的空调坏了，时灵时不灵，撑个两三个小时，就七上八下的乱跳，有时跳累了，索性耍脾气自动关机。
时岁捧着一杯热牛奶蜷缩在窗边的沙发椅上发呆，窗外没什么风景可看，深冬难免萧瑟的很。
电话响了，不必看都能猜到是周延的日常关心，自从他受伤以来，更是一日不落，风雨无阻。
“起来了吗？身体有没有好些？”
应该在路上，有车笛声。
时岁揉揉鼻子，声音还有些嘶哑，“好多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大喷嚏。
“是不是冻着了？听你的话音也不太对。”周延担忧的絮叨，“不是周哥说你，既然有时间就要好好调养身体，你家那个破空调也该换了，老的都不成样子，动不动失灵，这么冷的天，不生病才怪。”
时岁抬眼看了眼破旧的空调，摸摸鼻子，囊中羞涩道，“还能用，只是脾气有些大，等会上网买个小太阳能就可以啦，反正冬天都快过去了。”
怕是周延再絮叨担心，他紧接着岔开话题，“周哥，最近有没有什么工作？我呆在家里都快发霉了。”
“工作阿……”那边沉默了会，没了下文。
时岁是个聪明人，知道其中的意思，苦笑道，“谢辞安这是要彻底封杀我，之前定下的杂志拍摄是不是也没希望了？”
“岁岁你别担心。”周延的声音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那是他们没眼光。周哥一定努力给你找别的资源。”
时岁知道这是安慰的话，以前虽然不红火，但行程还是满满当当的，每天紧赶慢赶着，即使是生病也硬着头皮上。
这一连在家休了小半个月，之前定好的杂志拍摄没了下文，几个商务没了音讯，连同男团的活动都懒得过来吱一声。看来，是要山穷水尽了。
“周哥……”
时岁摩挲着奶杯，吞吞吐吐，“那个之前不是有个商演，主办方好像挺喜欢我的，不知道定下人选没有？要不然问问？”
“那个品牌商？”周延语气不善，“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忘了之前谈合作时那恶心人的眼神，现在想想都慎得慌，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时岁欲言又止，努了好一会嘴道，“但他们给的价钱不错，而且商演属于私活，不归公司管，要不然……”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缺钱了？”
周延一针见血，“岁岁阿，周哥知道没工作你着急，但我们也不能饥不择食是不是？那货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业内都没有几家愿意跟他合作的，而且之前我们严词厉色拒绝，现如今找上门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拿捏呢！你别着急，再等等。”
时岁攥着手机，有气无力，“周哥帮我联系他吧，我等不了了。”
“怎么就……”周延惊了惊，错愕了半会试探的问，“家里又出事了？”
时岁没吱声，默认。
“哎呦我去！”周延气的直接破口大骂，“见过吸血的沒见过这么吸血的！这都第几次了？！还有完没完，这些年你赚的钱全都投进这个无底洞里去了……”
时岁头疼的蹙眉，脑子乱糟糟的，忙忙打断周延的控诉，“周哥，算了，他们也不好过，还麻烦你抓紧联系下，挺着急的。”
“岁岁阿……”
周延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说什么都显得力不从心，最后无奈应下声来，“你好好休息，周哥去联系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