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开，阳光正好。
沿河大道，不远处有几个稀稀拉拉的人影在溜达，车祸现场拉上了警戒线，几名警员在附近值守，看到有警车过来，纷纷朝这边围拢。
吴云飞在征求李春华的同意后，跟李建一起开车来到现场，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来到江边，眺望着远方，山川河流映入眼帘，眼前豁然开朗。
在这个城市生活里几十年，他对这条河情有独钟，有空的时候也来河边散散步，心情会格外轻松。
他简单询问现场情况后，让大家继续维持好现场秩序。
一阵江风拂过，他感觉还有些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多了，蹲下身，沿着摩托车冲出去的方向，一点一点仔细查看现场的痕迹。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正常人，当遇到这种情况时，除非喝醉了酒，或者磕了药，否则肯定会不自觉地踩刹车，地上或多或少会留下刹车痕迹……
吴云飞想起李由的死，审视着这段路面，许久之后才起身，再次凝望着平静的河水，脑中设想摩托车跌落进清江河里的情景。
片刻之后，他的思绪被一辆飞驰的皮卡汽车拉了回来。
皮卡汽车风驰电掣般驶过，搅起一阵尘埃，尘埃飞扬，弥漫在空气中。
没有刹车痕迹，难道死者故意寻死？
他刚冒出这个念头，很快又被自己给否了。寻死可以有千百种办法，为什么非要先从精神病院逃走，然后选择自杀？这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李春华站在弟弟车祸身亡的位置，脑子里不经意间又浮现出李由坠落江心的那一幕，表情依然麻木，眼神却充满冷意。
吴云飞起身回到他面前，比划着说：“就在这个位置，李由骑着摩托车冲进了清江河，你当时看见了什么？这个问题对于我们能否尽快还原车祸真相非常重要，麻烦你认真想想。”
李春华眼神闪烁，正欲开口，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慌忙收声。
吴云飞见他不吭声，尽量放平语气，继续问：“那我们再换个问题，你当时为什么会在现场附近？”
这是他第三次问到这个问题。
“我、我在附近散步，看到有人落水就过来了，能见死不救吗？”李春华再次极力辩解。他每次的答案都一样，而且滴水不漏。
吴云飞的目光沿着河堤尽头一直扫过来，最后消失在河道的最远处。那边是清江县正在开发的新区，有几栋新的楼房拔地而起，若隐若现。
“你住在什么地方？”他思索片刻，又回头问道。
“沿河大道32号。”
“离车祸现场也不近啊。”李建说。
“我经常沿着江边散步，来回也就个把小时的路程。”李春华解释，“没想到昨天刚走到那儿，就遇到了……”
“我也偶尔出来散步，怎么从没见过你？”
李春华张了张嘴，又陷入沉默。
“你觉得李由是自杀还是他杀？换句话说，你认为他会自杀吗？为什么要自杀？”
李春华目光呆滞，身体僵硬，一言不发。
“那你觉得到底是什么人会与李由的死有关？”
“我不知道，要是知道是谁害死了我弟弟，我怎么可能不说？”李春华面对吴云飞的步步追问，欲哭无泪。
“亲眼看到弟弟死在面前，换做谁心里都不好受。我希望你你能以死者亲属的身份继续配合调查，如果想到什么，一定要毫无保留的跟我们说。”
语毕，吴云飞转过身，朝着不远处的楼房眺望。
李春华眼圈红了，捂嘴咳嗽起来。
“吴队，看什么呢？”李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眼前一片虚无。
“我们的人在那边一栋还没完全竣工的楼里找到了好几个烟头，说明有人在那里停留了很久。”吴云飞说，“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抽烟的人是谁，但只要通过化验，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李春华突然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站立不稳，似要晕倒。
“昨晚没休息好吧？”吴云飞关切地问。
李春华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吴云飞赶紧让李建把李春华带回车上休息，自己沿着河岸漫步，放眼望去，长空万里。
李由如果不是自杀，会不会真的是在吃药的环节出现了问题？因为没吃药而突然发病，之后发生车祸，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看来必须去会会李由的主治医生了！
吴云飞眉头紧锁，没有确凿证据，加上没有新的线索出现，他无法锁定嫌疑人，一时间也无法将李由的死亡案件定性。
“吴队，好消息！车检结果出来了……检测日期、检测项目、检测……”李建跑过来絮絮叨叨，称痕检科刚刚将摩托车的检测报告送了过来。
“说重点。”吴云飞打断了他，他压低声音说，“检测结果表明，刹车没有被动过手脚。”
这个结果似在吴云飞预料之中，如果按照目前掌握的证据和线索，李由的案子应该可以结了，可他脑子里依然充斥着那个疑问：死者既然大费周折从精神病院逃跑，为什么要选择自杀？
“吴队，这就是一起普通的车祸，没必要再浪费警力了吧。”李建见他不吱声，又问家属是不是可以把尸体带回去入土为安了。
吴云飞依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心情无比压抑，超前面走了几步，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上心头，沉声说：“先不急，暂时不要公布检测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