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吴云飞辗转难眠,翻来覆去很久都难以入睡。
“案子遇到麻烦了吗?”李艾躺在身边,在黑暗中拥着他。
吴云飞轻声说:“是,这个案子比较棘手。不过不过没事,早点睡吧。”
今天是他跟妻子的结婚纪念日,他原本答应要赶回去,临时却因为别的事耽搁。虽然妻子并未责怪他,但他心里一直愧疚,此时将妻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叹息了一声。
“我相信你,没有案子能难住我们英勇无敌的吴大队长。”李艾说。
“感谢你一直这么支持我。谢谢!”吴云飞吻着她的额头,她噗嗤一笑,说:“你吃错药了,跟我还这么客气。”
“真的,这么多年,我工作忙,你也工作忙,但你把家里的事安排的井井有条,一点儿也没让我操心。”吴云飞说的是实话,打心底感谢妻子。
李艾把他抱得更紧,幸福地说:“你是男人,必须得以事业为重。我是女人,工作再忙,也得当好你的贤内助。”
吴云飞内心涌起一股暖流,回想起李艾对家庭的付出,心底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愧疚。
月明星稀的夜晚,透过窗帘可以看到淡淡的月光。
吴云飞不知什么时候睡着后又做起了噩梦。在梦里,他看到了那个戴帽子和墨镜的人,俩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立着,似乎触手可及,他终于摘下对方的墨镜和帽子时,却露出一张全是骷髅的面孔。
他被惊得张开眼睛时,天已微亮,在心里默默地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黎明前的思维是最清醒的,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个新的思路,怪自己怎么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事。
一大早,吴云飞刚到公安局,和正要出门的李建差点撞个满怀,问他急匆匆干什么去,李建说东城派出所昨晚在巡逻时抓了个通缉犯,准备过去把人带回来。
“曾所打你的电话没打通,这不就找到我这儿了。”李建说,“我先去把人带回来。”
“什么通缉犯,你一个人能成?”
“据说是在全国犯下多起抢劫案的嫌疑人,昨晚犯案时被抓个正着。”李建说,“雷闯和郑月月在车上等我,我先去了。”
吴云飞叮嘱他路上小心,然后直奔周鹏飞办公室,门都没敲就直接闯了进去。
周鹏飞正端着一杯热茶准备入口,被惊得手一抖,茶水溅在手上,烫得他龇牙咧嘴,责骂道:“干什么呢,有没有规矩,不知道敲门啊。”
吴云飞赶紧赔笑道:“哎呀,不好意思,事儿太急了,我这不是想着案子找到了突破口,一大早才急急忙忙的来见您嘛。”
周鹏飞边擦桌上的茶水,边问:“既然有了突破口,怎么不去跟进,一大早跑我这儿瞎嚷嚷什么呢。”
“李由当年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时候,是谁主导的这个案子?”这是吴云飞黎明前躺在床上想到的,他觉得从这方面入手,可能会找到新的线索。
周鹏飞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说:“你先去档案室,查查相关的档案吧。”
“档案室?”吴云飞还以为自己听错,迟疑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急忙抽身离去。
周鹏飞在背后骂道:“堂堂的刑警队长,成天毛毛躁躁的,毛病!”
档案室位于公安局三楼,负责档案管理的是即将退休的民警老莫。
吴云飞登记后,根据电脑索引,很快在城墙高的档案中找到了李由的档案。档案显示:李由,男,清江县老河口镇磨盘村人,1971年3月出生,1996年4月5日被鉴定为精神病……父母双亡,哥哥李春华……“
“就读于盐巴村村小,小学毕业,没有刑事纪录。”吴云飞嘀咕道,档案中的记录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也无从给他提供任何可用的线索。
放下档案,他陷入沉思中。
李由被送进精神病院之后,就意味着基本失去了社会关系,这些年跟他接触的人,除了医护人员,就是他唯一的大哥李春华。如果真有人要致他于死命,凶手应当就在其中……
吴云飞浮想联翩。
不对,医护人员和他亲大哥没有理由害他,难道凶手是他被关进精神病院之前结下的梁子?
想到后者,吴云飞心里一阵激灵。
就在这时,老莫一瘸一拐进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什么大案子难住了我们吴大队长啊?”老莫是个老民警,年轻的时候也在一线冲锋陷阵,五年前执行任务时,为了抓犯人,从两层楼上跳下去摔断了腿,这才不得已从一线退居幕后。
吴云飞跟他很熟,从档案中收回目光,说:“老莫,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不敢当,不敢当,吴队指示就行。”老莫讪笑着说,“现在你是领导,带领大伙儿在前线冲杀,我就躲在幕后,全力当好你们的服务员。”
吴云飞无奈地笑了笑,问他目前局里保存的档案是否齐全。
“还算齐全。”
“档案工作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还有没有可能在登记中错登或者漏登的情况?”
“怎么可能没有啊,档案管理看似简单,实际是一项非常复杂而又系统性的工作。”老莫告诉他,以前的户籍信息由政府管理,九十年代末才正式移交给当地公安管理,由于当时没有使用公安内网的数据库管理系统,很多都是纸质表格和书籍,有些补充信息找不到,有不少档案丢失。
吴云飞扫了一眼高高的档案墙,感慨道:“看似简单的工作,真正做起来,可真不容易!”
“干我们这一行容易吗?看看我这条腿就理解了。如今这个世道,要想好好活着,就没有容易的事。”老莫苦笑道,“如果问有没有错登或漏登的话,实际上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如果当事人失踪多年没有消息,就会被当作已经死亡,那么档案中记录的自然也是死亡。”
吴云飞若有所思。
“说了这么多,你是在调查沿河大道的摩托车坠河案吧?”
吴云飞愣住,问他如何知道。
“你手里拿的是李由的档案,是盐巴村那个李由吧?”老莫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应该是九年前,他惹上一桩刑事案件后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沿河大道车祸中的死者,就是他?”
吴云飞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么多。
老莫笑了笑,说:“除了李由的档案,还有关于他当年的案卷,不打算看看?”
“我这不是以为他的个人档案里都有记录嘛。”
老莫都没去查阅电脑,径直从一堆档案中取出其中一本,让他自个儿去看。
吴云飞没想到他对这些档案如此熟悉,就连放在哪儿也都是随手取来。
“年纪大了,很多事都记不太清了,但李由的案子,还有这份案卷,早就烂熟于心了。”老莫眉宇间锁着一抹凝重,“这些材料,希望能帮你看清真相。”
吴云飞的目光快速扫过每一个字,最终定格在签名上,抬头看着老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