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的经过,已有人告知下官。”大理寺卿的目光从门口收回,落到仿若观光般,气定神闲打量四周的‘人犯’身上,“下官虽信得过王爷的为人,但律法如山,还望王爷能体谅下官的难处。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您多多包涵。”
大理寺卿的姿态放得很低,连骁骑营营长这等武将都想得到的事情,作为身居要职的文臣,他岂会想不到?在端木屿彻底失去翻身机会之前,他是万不敢轻易开罪他的。
端木屿也没有要迁怒无辜人的意思,轻笑:“本王都明白,大人不必感到为难,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多谢王爷体谅。”大理寺卿长松一口气,对站在正堂两旁的差役吩咐:“将镇北王收监,押去天牢。”
待差役们领命后,他又对端木屿笑道:“牢里若是缺什么,王爷只管开口,只要是下官能办到的,下官一定帮您弄来。”
端木屿不置可否的笑笑。
他可不觉得皇帝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在牢中过快活日子!
“王爷这边请。”
七八个差役带着他在大理寺内一通七转八拐后,一个宽敞的青石地出现在视野之中。石地上插着南朝旌旗,旗帜呈两列,一路延伸至天牢的黑门台阶下方。
门上刻有一张巨大的,青面獠牙的鬼脸,十多名带刀侍卫在鬼脸前方一字排开。
整个空地上静得只有秋风绕旗之声,虽然还未靠近,但那股压抑的、阴森的气势,端木屿却已经感觉到了。
但他并不觉得害怕,神情甚至还有些许恍惚,仿佛回到了许久前的洛阳大牢。
牢房外也有一闪大门,同样有狱头把守。
那日,有个人带着他神不知鬼不觉飞进牢里,还过分的把他扔到地上。
端木屿仍记得,那背部着地的疼痛感,记得自己当时怨气十足地发誓,日后一定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噗嗤……”
突如其来的笑声,把引路的差役吓了一跳。
“王爷,”一名差役惴惴不安地开口,“您没事吧?”
难道是气傻了?否则,怎么解释一个马上就要进大牢的人,不仅没愁眉苦脸,反而还走着走着乐出声来了?
端木屿瞬间回神:“没什么,本王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而已。”
那些在当时会令他感到郁闷、恼怒,甚至是抓狂的事情,如今却成为了他记忆中最轻松最快活,想起来,会不自觉发笑的彩色回忆。
差役没敢多问,领着人进了大牢。
“王爷,这间就是您的牢房了。”他打开牢门上的锁,恭敬地请端木屿进去。
牢房不大,靠墙边设有一张石床,床榻上,铺着稻草和暖和的棉被,床前不远处,有一张小小的矮桌、桌边放有蒲团。而在石床上方,墙壁开了一个长方的通气口,秋阳从气口外倾泻而入,为这昏暗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暖意。
“您放心,这间牢房时整个天牢里最……”
“蹬蹬蹬。”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差役的话。
端木屿转头一看,一个差役打扮的男子正狂奔而来。
“你跟我过来。”他一把抓住差役的手,将人拉到几步外,压低声音说:“大人交代了,让把人立刻关进水牢,派人在牢房外严加看管。除了每日三顿膳食,其他时候,不论犯人怎么呼喊,都不许进去!更不许轻易探监,犯人在牢中的一切,不管谁打听,都不许泄露一个字,否则……”
他偷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差役脸色一变,随后转头看了眼安静站在牢门前的端木屿。见他没什么异样,这才道:“可大人之前不是说要好好照顾镇北王,不能怠慢他吗?这才过了多久,大人的态度怎么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
“你们走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男的来找大人,那人我没见过,也不认识,看起来似乎是哪家府上的侍卫?反正他见过大人之后,大人就改变了主意。”来人继续和他咬耳朵。
“那位可是镇北王啊,”差役有些迟疑,“万一他平安出去了,那咱们还有命活吗?”
“不照办,你马上就得遭殃!”来人提醒道:“更何况,天塌了还有大人这个高个儿的顶着,你怕什么!?”
差役犹豫了半响,最后一咬牙:“听你的!”
两人自以为声音放得很低,殊不知,对身负内力的端木屿而言,这样的距离,不管声音有多小,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抹讽刺的暗芒自他眼中闪过。
果然啊,天家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