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戬,你给我站住!”
身后高喊声不断传来,但殷长戬却一次也没有回头,连疾行的步伐也未曾放缓过一分,甚至越走越快,几乎到了健步如飞的地步。
看着他冷漠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端木屿心中那把火瞬间烧到顶点。足下猛地一踏,直接用轻功追了上去。
落定在殷长戬身旁,他一把扣住这人的手腕,气急败坏的质问:“你聋了吗?没听见本王让你站住?”
殷长戬一扬胳膊,干净利落地甩开了他的手。
端木屿脑子里登时懵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刚才做了什么。
直到他看见殷长戬捻起一截衣袖,皱着眉头擦拭那只被自己碰过的手腕,还擦得特别认真,特别仔细,活像上边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他空白、僵滞的大脑才终于恢复了清醒。
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
“你这是什么意思?”
殷长戬并不着急回答,他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慢条斯理的擦拭手腕。
那赤果果的无视姿态,让端木屿气红了双眼!
大步往前一步,一把揪住殷长戬的衣襟,咬牙切齿道:“本王在和你说话!”
殷长戬微微后仰,脖颈扬出了一个漂亮、纤细的弧线,同时也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充满抗拒性的举动,瞬间就刺激到了端木屿眼下敏感的神经:“本王碰你一下,稍微离你近一点,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眼眶有些红,那双平日明亮好看的凤眼里,此刻满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与痛楚,还有几分藏得极深的委屈。
殷长戬瞳孔狠狠一缩,似是被触动了一样,心尖泛起一股怜惜与心疼,却是转瞬即逝。
浅薄的眼皮缓缓抬起,目光一错不错的同他对视,薄唇微张,极其冷静的吐出一个字来:“是。”
“轰!”
端木屿脑中一阵眩晕,脸上的血色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褪去,只剩下如纸般的苍白。
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想问,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嘴唇翁动,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本座的答案,王爷还满意吗?”殷长戬全无半点动容,仍旧是一副冷漠到近乎残忍的姿态,“如果王爷满意的话,”他顿了下,眼睑低垂,扫过衣襟上那只抓着自己不放的手,“劳请高抬贵手,放开本座。”
端木屿心头大痛,抓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可就在衣襟即将从掌心滑出的刹那,他涣散、恍惚的眸子忽然迸射出逼人的厉芒。摊开的手掌迅速收紧,又一次抓住了殷长戬的衣襟。
力道比之前更重,抓得更紧!
“以前我那么多次让你放开我,不许你碰我、抱我、牵我的手,你有一次听过吗?不还是我行我素、肆意妄为,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咬着牙,瞪着殷长戬,发狠道:“现在本王凭什么要听你的!?”
“以前?”殷长戬呢喃着这两个字,随后,唇角划开一抹冷笑:“这种话本座奉劝小王爷今后还是少说为妙,万一不小心传到未来的镇北王妃耳朵里,让她误以为本座和你有过什么,那就不好了。”
“你这么对待我,全都是因为她?”端木屿瞬间就反应过来,慌忙解释道:“我和她也就只是小时候曾在宫里见过几次,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情可言,甚至我连她现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这门婚事更不是我主动求来的,昨日我进宫前,压根就不晓得皇上有给我赐婚的心思。要是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推脱,不去赴宴的。”
他语速极快,那急切又诚恳的样子,让殷长戬心中有一瞬间的动容,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赴了宴又如何?如若你当真不想要这门婚事,大可当场拒绝。”
“你以为我不想吗?”端木屿颤抖着声音说:“嘴上说得这么容易,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身份?我的处境?殷长戬,我和你不一样。你是江湖人,是堂堂灵剑宫宫主,没有谁可以逼迫你做什么,所以人都要看你的脸色行事,你当然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但我不是!数十万镇北军,还有这整个镇北王府,朝堂上那些追随我父亲半生,如今依附于我的旧部。他们全都是我的责任!一旦我抗旨,不仅我会遭殃,还会牵连到他们身上!我可以不管自己,但我没办法不为他们考虑!”
双眼无力的闭上,眼中的水光无声渗出,漫过他紧绷的面颊。
“殷长戬,”他哽咽着再度开口:“我不像你,我从来都没有任性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