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戬就站在窗边,听到端木屿的喊声,他微微扭头。
阳光从窗棱里洒进来,金光点点,衬得他的五官越发的丰神俊朗。
木盒带着风声朝他迎面飞来。
殷长戬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就这么冷着一张俊颜一动未动。
咣当!
木盒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画卷从里面掉落出来,滚到殷长戬的脚边,瞬间被一滴滴殷红的血渍染红。
殷长戬仍旧巍然不动地站在那,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一丝未变。
可他的半张脸,却已被从额头上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正顺着下颌滴到地上。
“你——”
端木屿一惊,身体先于大脑快速做出反应,一个箭步冲到了殷长戬面前。
“你怎么不躲?!”端木屿又气又心疼,手足无措地抬手想要替他止血,却又在衣袖即将碰到伤口时茫然地收回了手。
“我,我还是去找个大夫吧!”
那木盒又多硬他自然知道。
流了这么多血,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
“不必。”殷长戬的声音冷漠得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一般。
端木屿有些心虚地看他,嘴里却不饶人道:“你是瞎了吗?!那么大一个木盒飞过来,不知道躲一下?”早知道他就不要扔得那么用力了,这个傻子!
“哼!”殷长戬闻言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斜眼看他,道:“如今本座内力全无,即便看到了,小王爷又指望本座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我……”端木屿一噎,随即反驳道:“哪怕是个孩童,最起码也知道多一下吧?”
他瘪了瘪嘴,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些心虚,“况且,我,我又没用内力仍……”
“哼!”殷长戬冷笑,“如果小王爷再使上内力,恐怕本座可就不是流点血这么简单了。”
“好了,好了。刚刚算我不对。”端木屿不想在这件事上同他争辩,那鲜红的颜色令人刺眼得很,于是忍不住抬手想将他脸上的血迹擦掉。
“一点小伤口而已,不劳小王爷费心。”
不料,端木屿的衣袖刚一触碰到他,殷长戬便忙不迭向后退了一步,并抬起胳膊用袖子随意地在伤口上一抹。
“你干什么?!”端木屿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忍不住有些颤抖起来。
伴随着端木屿擦拭血迹的动作,他额头上的血似乎流得更多了。
端木屿只觉得他那一下仿佛是擦在了自己的心尖上,整个心脏都被那粗糙的布料磨得生疼生疼。
“我,我还是去找个大夫!”说完,他顾不得其他,朝门口大喊了几声,“来人!来人!”
可因为之前管家的吩咐,外面的侍卫都已经撤走,端木屿喊了半天,结果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这群狗奴才!”端木屿气急败坏地骂道。
平日里像尾巴一样阴魂不散,如今想找人,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自己去!”他忿忿跺脚,转身便朝门口冲去。
“不用了。”
殷长戬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这点小伤真的不算什么。”
说着,他再次用衣袖用力地擦了擦额头上的伤口。
“你别擦了。”端木屿见状眉头几乎拧成一个死结,语气近乎哀求道。
“呵——”
殷长戬突然唇角一勾,笑了。衬着脸上鲜红的血渍,整个人邪魅得仿若从地狱最底层爬上来的鬼魅一般。
他抓着端木屿的手臂并没松开,拖着他也跟着一起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画。
“不喜欢本座送你的贺礼?”
殷长戬的声音很轻,带着漫不经心的味道,却令端木屿觉得异常刺耳。
“你说呢?!”端木屿咬牙切齿地反问道。
“也对。”殷长戬自嘲地笑笑,“小王爷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怎会看得上本座区区一幅画?”
“你——”端木屿又开始磨牙。
他瞥了眼被殷长戬攥在手里的画卷,上好的杭州贡纸洁白无瑕,可上面却被血渍染得触目惊心。
顿时,他的心里仿佛被扎了根刺般,瞬间不舒服起来。
想到自己一下朝,连同僚寒暄都不顾,就急火火地赶回王府见他。
可这混蛋不但不感恩戴德,反倒故意给自己添堵。
他是瞎了眼才会……
端木屿越想越气,到最后竟莫名生出些委屈来。
最后,他忍无可忍,只得把怨气撒在那导火索——那副画上。
他甩开殷长戬的手,一把抢过画,三两下扯碎丢在地上,嘴里还忿忿道:“本王自然看不上你这东西!哼!我府中有的是名家字画,你这算什么东西?!”
说着,他还仿佛不解恨般,狠狠在撕碎的画上踩了几脚,“殷长戬,你少自以为是!本王告诉你!我……”
他话还没说完,不料,下颌突然被殷长戬钳住。
端木屿顿时住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殷长戬面沉如水,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微微眯起眼,眸光透着嗜血的光芒,一句一字道:“端木屿,本座再问你一次,这画你当真不收?”
端木屿被他周身的气势所迫,下意识地微微瑟缩了下,一时间,他瞬间生出自己又回到灵剑宫当小厮的错觉。
端木屿吞了吞口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我,我要的贺礼可贵重着呢,区区一幅画就想打发我?”
殷长戬哂笑,“灵剑宫只有在聘礼上才会下血本。”
端木屿:“……”堂堂一宫之主,要不要这么小气?!况且,他为什么会生出殷长戬是在占自己便宜的错觉?
他干巴巴道:“那,那贺礼就免了吧。”他不要了。
殷长戬挑眉,不依不饶,“那要是本座非送不可呢?”
说着,他松开钳着端木屿下颌的手,弯腰将撕碎的纸片捡起来,强行塞进他手中,霸道道:“这贺礼本座送定了!”
端木屿被气得咬牙切齿,“殷长戬,你是不是非要同我过不去?!”之前自己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他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下自己?
殷长戬抬手用衣袖又抹了下伤口上新流出来的血渍,背过身,冷冷地下逐客令,“本座累了,小王爷还是请回吧!”
“你——”
端木屿气得抬手指了他半晌,最后却无奈地放下手臂,怏怏道:“我去给你叫个大夫来。”
说完,他转身,神情恹恹地出了厢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