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殷长戬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暴跳如雷。
不成想，他却自豪地笑笑，“我的小宇竟是这般聪明，本座果然没有看错人！”
“你——”端木屿气急败坏地指着殷长戬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他深吸一口气，“罢了，本王不同你计较。”他顿了下，目光恳切地看向殷长戬，道：“我知道你一向自视甚高。但这一次，朝廷可是铁了心的想要收复中原武林！”
“灵剑宫身为武林之首，只要你点头答应归顺朝廷，我会替你向皇上请旨，保住灵剑宫！”
殷长戬闻言微微抬眸，瞥向端木屿，“你是为了我去请旨？”
端木屿皱了下眉，觉得他这话似乎有些歧义。
但为了说服他，仍旧点头道：“没错！只要你肯答应，本王自会向皇上请旨！”他想了想，又道：“毕竟，即便灵剑宫是武林门派，但也是南朝的子民。”
“嗤！”殷长戬讥笑一声，“我灵剑宫可不是谁的子民！”
他顿了下，赶在端木屿发作前又开口道：“那其他各派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端木屿直言不讳，“愿意归顺朝廷的，自然可以活命！”
“那不归顺的呢？”殷长戬又追问了一句。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殷长戬了然地点点头，随即正色道：“既然这样，要杀要剐随你便吧！”
端木屿闻言神情倏地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哼！”殷长戬冷笑一声，勉强坐直身躯。
伴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寒铁锁链再次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响声。
“本座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殷长戬看向端木屿，眸中的温柔瞬间荡然无存，只余淡淡冰冷，“小王爷难道听不懂吗？”
“你——”端木屿气得微微眯起眼睛，咬牙切齿地问道：“殷长戬，你真的宁可一死，也不肯归顺朝廷？！”
殷长戬没说话，冷冷地看着他，那意思不言而喻。
端木屿狠狠拧起眉心，声音里带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与急切，“牺牲灵剑宫上千条人命，你也不在乎？”
殷长戬云淡风轻道：“想归顺的，本座自然不会拦着；但……”他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看向端木屿，缓缓道：“想要誓死追随本座的，落碧黄泉，本座自然会记得这份情义！”
他的话铿锵有力，字字珠玑，一字一句彷如锤子般砸在端木屿的胸口，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不自觉地向后踉跄了两步，眉心紧拧，低声问道：“你真的这么决绝？”
“不错！”殷长戬毫不迟疑地回道。
端木屿深吸一口气，想了想，道：“那如果落水门归顺朝廷呢？”
殷长戬面上浮现出一丝惊诧，“落水门归不归顺朝廷，与本座何干？不过……”他顿了下，笃定道：“萧门主是不会答应归顺的！这点本座可以保证！”
怒气登时从端木屿被压抑的胸中炸裂开来，瞬间燃至全身，“你倒是了解他！”
殷长戬不置可否地笑笑，“本座看人一向很准！”
说到这儿，他的神色忽然黯了黯，看向端木屿的眼神中竟露出了失望之色。
“只是，本座居然从没看懂过你……”
“你少自以为是了！”端木屿瞬间被他的话气得怒火燃至顶点。
他咬牙切齿地在原地转了几圈，抬手指着殷长戬，怒道：“殷长戬我告诉你，无论用什么方法，本王一定会让萧落水屈服的！想同他做一对亡命鸳鸳？你做梦！”
说完，他气急败坏地冲出牢房。
守在地牢大门处的守卫，乍一见到通道深处冲出来的，仿佛被熊熊火焰包裹住的身影，不由得吓了一跳。
“王爷！”他们诚惶诚恐的拱手行礼。
端木屿停下脚步，努力遏止住满心的怒火，硬梆梆对守卫吩咐道：“找个大夫，把殷长戬琵琶骨上的伤给治了！”
不待守卫回答，他大步流星朝着前院的方向走去。
半路问过下人，得知洛残云离开地牢后便径直去了正厅，端木屿脚下一转，一阵风似的往那方去了。
如今残剑山庄已经彻底同江湖各派撕破脸，眼下地牢里又囚禁了诸多门派的掌门人和弟子，自然要好好部署，免得被人劫了狱。另外，各派中尚有一部分人没有参与讨伐灵剑宫的行动，而是留在了宗门，或是镇守各地分舵。
这部分人马也需要人时刻盯梢，以防止他们听到什么风声，察觉到情况不对，从而生出事端来。
端木屿进来时，洛残云正在和管家商讨人手不够用的问题。
“怎么了？人手不足吗？”端木屿揉了揉眉心，语气略显不耐地问道。
“主子！”洛残云见他进来，忙不迭起身施了一礼。随后，迅速向管家递了个眼色。
后者识趣的退出房间。
端木屿随意地挥了挥手，坐到了主位上。
“如果人不够，拿本王的令牌，去最近的州县调些兵将过来。”
“这……”洛残云微微皱眉，犹豫了下，施礼道：“主子，这恐怕会有些不妥。”
端木屿本就心情不愉，如今听到这话，更觉糟心，语气不自觉变得不善起来：“本王身为镇北军少帅，难道连调派几个地方军都不妥了吗？”
洛残云一听忙不迭单膝跪地：“主子息怒！属下绝无此意。只是现在朝中局势对我们不利，如果贸然抽调地方守城兵马，属下担心会被有心之士利用。”
端木屿闻言不禁微微皱眉，抬手示意洛残云起身，“你说的这些本王何尝不明白？只是……”
他从座位上站起身，负手走向洛残云，略有些无奈地叹气道：“倘若本王办砸了这次的事，恐怕用不着他们来弹劾本王，本王就已万劫不复了！”
“到时候别说镇北王府，就连镇北军，都会不复存在！”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他还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下的父亲？
洛残云仍旧有些担忧，“可如今王爷在朝中已经树敌不少，如果……”
端木屿摇摇头，打断他，“如果事情办成了，镇北王府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即便朝中大臣对本王再多不满，一时间也奈何不了本王。镇北王府和镇北军也算是暂时保住了。至于以后……”他幽幽叹了声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自古以来功高震主都是大忌。
父亲为了保住镇北军煞费苦心，现在轮到他，也只能是尽全力而为了。
他想了想，对洛残云道：“明日本王便启程回京，这边的事就先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