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北倒是还有大军，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辽北那边还有东瀛虎视眈眈，一样都不能动。
“还有京城的守军呢。”于氏忍不住说道：“我们不至于……无还手之力吧。”
秦楚然苦笑了一下，“娘，您可知表哥是带了多少人才打败了鞑靼的两千兵马？”
于氏被问住了。
秦楚然就是一声冷笑：“五千，整整五千兵马。”
五千对两千，于氏沉默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秦楚然的意思。
守城军养尊处优已经丧失了斗志，他们的战斗力跟势如破竹的起义军相比，那就是送人头的。
靠着他们来保护京城……京城和皇上只怕是要完。
秦楚然淡淡地说道：“看着吧，如果雁回军赶不回来，皇上就要离开京城了。”
弃城？
于氏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可是京城！”她忍不住一声惊呼：“离开京城，皇上……”
不能随意非议皇上。
秦楚然淡淡地说道：“我也希望不会。”
上一世的时候，皇上此时并没有病重，二皇子也没有勾结吉斯，但是项载沉依旧打到了天津。
当时皇上就舍弃京城而逃。
秦长峰立刻问道：“那我们呢……”
于氏瞪了他一眼，他当时就不说话了。
秦楚然却没那么多顾虑：“我们当然也要走啊，皇上都走了，我们留下来坐什么？当俘虏吗？”她冷笑了一声：“我们又不姓李。”
这次轮到秦长峰瞪她了。
秦楚然就当没看到，她道：“娘，您先回将军府一趟吧，也该告诉外祖母和舅母。”她迟疑了一下，“只怕她们是不愿意走的，无论如何都要让她们改变主意。”
于氏想了想，说道：“京城就真的守不住吗？”
秦楚然抿了抿唇：“如果交给皇太孙殿下，有表哥在一旁协助，也不是没可能。可问题是，皇上会信任他吗？如果皇上撤出京城，民心和军心涣散，京城更是凶多吉少。”
皇上信任李言蹊？这种可能比项载沉退兵还小。
所以，京城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
皇上连下几道圣旨，首先是命于还山率军驰援京城，然后又命令京城守军抵挡项载沉攻势，最后还降罪了几个州府官员。
最后一个让上至文武百官下至京城百姓都觉得啼笑皆非，现在这个时候还要去问罪？
秦渊深夜才回到秦府，大家都在正院里等消息。
就连大太太都在，自从秦绅受伤被送回来之后，她和秦楚兰就没有出过门，一直在院子里照顾秦绅。
现在连大太太都走出了院子，可见连她都知道情况不妙了。
秦渊长出了一口气：“收拾收拾东西，多带点细软，准备和皇上一起离开京城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只有秦长峰向秦楚然看去。
真的如秦楚然所料一样，皇上要弃城了。
“弃城？这可是京城啊！”柳姨娘惊呼一声。
秦渊这一次没有斥责柳姨娘插嘴，连柳姨娘都知道，这可是京城啊，大乾的国都，皇上居然就要弃城？
秦长峰问道：“父亲，为何一路上都没有州府上报？让项载沉打到了门口才知道？”
秦渊抿了抿唇，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那是因为项载沉根本没打，这一路的州府是自己开城投降的。”
众人满脸的诧异愕然，秦楚然却并不觉得意外。
此时的大乾已经尽失民心，各地百姓民不聊生，项载沉的起义军所到之处有不少百姓都愿意加入其中。
秦长峰望着秦楚然沉静的目光，心里有个奇怪的想法，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秦长峰想到秦楚然说的那个可能，他对秦渊说道：“父亲，如果跟皇上禀明，由皇太孙殿下和少将军一起率领守卫军抗敌，皇上镇守京城，也能等到各地勤王之师回京啊。”
秦渊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嗯，确实可行。皇太孙平乱了鞑靼之乱，再加上少将军辅佐，确实有可能。但是皇上已经钦点了让少将军护送他出城了，而且……”他露出了一个嘲弄的表情：“皇上将守城军交给皇太孙殿下？”
“你觉得可能吗？”秦渊毫不客气地反问。
秦长峰又看了秦楚然一眼，嗯，又被他闺女猜中了。
“京城要守不住了？皇上要离开京城？”柳姨娘喃喃地问道：“那晨儿怎么办啊……”
现在连皇上都自身难保了，谁还会去管秦晨这么一个小人物？
整个京城所有的达官显贵，几乎同一时间都在准备逃亡。城内的车马行发了一笔横财，所有的马车几乎都被抢购一空。
可是，逃亡也是需要资本的，不是谁都可以去逃的。
那些百姓他们就逃不了，他们只能如浮萍一样，官府也不会让他们离开，他们只能留下来，任由天意来决定他们的命运。
外有强敌环伺，而他们的皇帝却已经放弃了他们，京城的百姓从未感受到过如此的绝望。
这一日皇上停了早朝，而是在御书房与诸位大臣商议撤走的路线和事宜。
于惊落也在，他并不赞成此时离开。
“皇上，京城还有这么多的百姓，如果我们率军离开，就等于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于惊落说着单膝跪下，“末将愿意领军与起义军殊死一战。”
皇上皱眉道：“项载沉号称是平民之中走出来的将领，他所到之处从未滥杀过百姓。听说他治军严明，禁止大军欺压百姓，你不用担心京城的百姓会被他屠杀。”
于惊落并没有放心，他只觉得可悲，这些话从皇上的嘴里说出来。
他的子民他没有保护好，反而要依赖敌人的慈悲之心。
“皇上，京城乃是大乾的根本，您弃城而走，这……”于惊落满眼的痛楚。
“够了！”皇上一拍桌子，怒声打断了他的话，这一动怒，又咳嗽了起来。
“你以为朕想走吗？项载沉都打到家门口了！朕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暂且避之，待到日后朕的大军回朝，再夺回京城。”皇上咳了两声，又道：“只要朕在，大乾就还在。一时的退让不算什么。”
于惊落刚要说什么，皇上就摆摆手：“朕意已决，少将军就不要再劝了。”
于惊落皱起了眉头。